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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付雪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似乎有什麼人跟著她似的,比如剛才她查房的時候那個叫小虎的孩子就告訴她外面有人在偷看她,可當她走出病房時卻又沒看到人。
小虎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裡只有奶奶一人。老人年紀大了難免照看不周,小虎五、六歲又正是喜歡上竄下跳的年齡,這不一沒注意小虎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造成了骨折,還是鄰居幫著奶奶一起把他送到醫院。
小虎長得乖巧,嘴巴又甜,醫生護士都挺喜歡他,對他也格外關照一些。查房的時候她看到小虎情緒有點低落,問他他說是想媽媽了,付雪就把他摟在懷裡安撫了一下,小虎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有人在門外偷偷看著他們。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付雪也沒太放在心上,或許是病人家屬也說不定。有的病人家屬對她這個年輕醫生頗有疑慮,想考察一下她的能力,對她多方打探也是有的,她都習慣了。
查完房回到辦公室坐下,付雪拿起茶杯正準備喝點水,小護士姜妮忽然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付姐,好奇怪,今天有人到處打聽你呢。」
付雪喝了口茶,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被人打聽的還少嘛。」
「以前那都是病人或者是病人家屬,這兩個人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付雪有點好奇。
「這兩個老人家說是來看病的,可我覺得他們不像,而且他們問的問題好奇怪。從你的性格到家庭背景,到你對病人的態度啥都問,還有你在醫院裡跟誰關係比較好之類的,哦,對了,還有,還問你有沒有交過什麼男朋友,搞得不像是來看病的,倒像是來相親似的。」姜妮調皮地沖付雪眨了眨眼,「付醫生,不會是有什麼人看上你,派人先來考察的吧?」
付雪一口水嗆在了喉嚨里,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不會是他們吧,「那兩個人長什麼樣?」
「你看,就是這兩個人,我剛才偷偷拍了張照。」姜妮把手機遞到了付雪面前。
我的天,果然是他們,付雪伸手扶額,她也是服了這江曉峰的父母了。自從那天見了江父江母之後,她這兩天晚上都會儘量抽空過去看看,江父江母似乎對她挺滿意的,每次都很熱情的問東問西,事無巨細,雖然她並不太喜歡把自己扒開在人前展示,但也儘量順著他們,畢竟那是江曉峰的父母。
好在江曉峰私下安慰她,說他父母性格就那樣,讓她別放在心上,他們其實都很喜歡她。
沒想到他們在家裡還沒考察完,現在竟然跑到醫院偵察來了,這真讓人哭笑不得。
姜妮看到付雪鎖緊的眉頭,「付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不要找保安把他們請出去。」
「別別,那兩人我認識。」付雪趕緊搖了搖頭,真要把他們請出去她麻煩就更大了,「算了,隨他們高興吧,反正我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兩人到底是誰呀?你這麼遷就他們。」姜妮疑惑地看著付雪。
付雪咬了咬嘴唇沒有出聲,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姜妮看到付雪不想說,也就知地沒再追問,「對了,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歐陽瀾的。今天有一個女的來找歐陽瀾,她還帶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我覺得奇怪就在門口聽了一下。」
「小丫頭你還真八卦。」
「我這不也是擔心有事嘛。」姜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還真是件大事,我聽到那個女的說要找歐陽瀾的老公,說那個孩子是他老公的,我當時都傻了,想看看歐陽瀾什麼反應。可歐陽瀾的聲音很小,我都沒聽到她說什麼,只有那個女人在說,後來可能是沒聽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呆了一會就氣乎乎地帶著孩子走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付雪嚇了一跳,歐陽瀾這個時候哪受得了這種刺激,「歐陽瀾現在情緒怎麼樣?」
「就是下午三四點鐘的事情,那個女人走了以後,我有點擔心還特意進去看了一下,歐陽瀾沒哭沒鬧看著挺平靜的,我看著沒什麼事才離開的。」
「我去看看。」付雪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小丫頭懂什麼,哭鬧反倒沒事,就是不哭不鬧才可怕,她站起身來匆匆往外走去。
2.
歐陽瀾果然沒在病房。
付雪在樓頂的天台找到了她,她正站在天台的邊緣,單薄的身體像一片紙蝶,似乎隨時可能被風吹走。
「瀾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正有事找你呢。」付雪一付平常樣子,假裝若無其事向她靠近。
歐陽瀾回過頭來,她的臉色慘白,眼神卻很平靜,她竟然看著付雪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去,你先過來好不好?有什麼事情我們慢慢說,也許一切都是誤會呢。」付雪柔聲說著,生怕刺激到她。
「誤會?」歐陽瀾臉上露出一絲自嘲之色,「我也曾希望這一切都是誤會,就像是做了個夢,一覺醒來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當我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再也沒法當他是個夢了,那個孩子和邢越長的一模一樣。好笑嘛?我和他結婚才不過三年,而他和別人生的孩子已經快三歲了。」
天空灰濛濛的,夾雜著細細的雨絲,平台的風原就比別處大些,如柔軟的刀子一寸一寸切割著人的肌膚,付雪本就穿得單薄此時更是覺得寒氣入骨,而歐陽瀾卻恍若未覺,她的聲音里透著比這風更刻骨的寒冷。
「我現在才知道我和他的婚姻不過是個笑話,他既然已經有了別人,為什麼還要娶我呢?我想不明白。」歐陽瀾悽然一笑,「我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護我的人,他等了我那麼多年,一直對我不離不棄。三年來我一直生活在夢裡,覺得自己好幸福,我曾經讓他錯過了那麼多年,我想著我會用我全部的餘生來回報他。」
「瀾姐,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實,也許真的有誤會呢。」付雪知道自己的說法蒼白無力,可她想盡力爭取點時間。
「沒有什麼誤會,也許他娶我並不是因為愛,只是為了圓他的夢吧。」歐陽瀾搖了搖頭,她的聲音里滿是疲憊,她不再看付雪,慢慢轉過身去踩上了平台的圍欄,「我累了,不想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就這樣吧。」
灰濛濛的天幕下,樹葉早已凋零,伸展在空中的枝椏把這世界切割成了星星點點的碎片,明明暗暗之間竟有了些水墨畫的味道。
歐陽瀾展開手臂身體前傾,仿佛被風吹拂的落葉,很快就要融入這水墨畫之間,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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