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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戎,你竟清楚东山祸事后予昭之事,也知道本座此行是为平反而来?”
百里长情道。
“作为凡人或许的确无从知晓,但是我已经死了,能做的就变得很多了。”
生死的苦楚在这句话里变成了归于尘土的无足轻重,有的只有作为亡灵对于无力过往的怨怼,“这里的,都是东山旧案手染鲜血之人,魂魄我扣下了,已毁了一魂一魄,但记忆都留得好好的,大可放心搜魂。”
忧戎说完,将一尊封印了修士神魂的泥像交给百里长情,这时天边划出一抹鱼肚白,忧戎手中撑起一柄白伞遮挡泄下的日光,他从伞下抬起一双冷淡的眼眸:“一百年了,希望太上长老能够结束这一切,让亡魂安息。”
忧戎说完撑着白伞转身离去,背影孤单又萧瑟,他希望百里长情能够让这里固守的亡灵解脱,却没有提及自己的归宿。
“忧戎。”
萧风灼叫住了他,“我的确是见过你的吧?”
忧戎并未转身,只是微微回头道:“若有差遣,定肝脑涂地。”
这便是承认的意思了,萧风灼又问:“待予昭事了,这些人便都安息了,你自己呢,可有想过之后?”
“我自然有我的去处。”
忧戎道,他这样手染鲜血的恶鬼,入不得轮回,百里长情今日放过他,来日却未必不会追究,这便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若是当年终庭修士没有那一番杀戮,他应当会得到予昭一笔丰厚的报酬,返乡娶妻生子,因着前世的功绩,死后转生也定是富裕之家,哪里会是如现在这般,业障满身,不得善终。
“你便不后悔么?”
这话是百里长情问的,秘境的画面他看得清楚,忧戎这样的人本该是怎样的命运也有所预料,因而才惋惜,才觉得造化弄人。
“为何要后悔?”
忧戎反问道,他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他并不开心,但也没有骤然失去支撑的颓废,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死水一般的,不起波澜,“我为凡人的时候,阿蛮死在面前我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成了恶鬼,不过百年,我便能将他们像当初的我一样随意拿捏,我有什么可后悔?”
忧戎说完便转头离开了,白色有如哭丧一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褪去的角落。
……
一双白玉般的手托着一盏孔明灯将他捧上了天际,暖黄色的光晕溢出灯罩照亮了后头的半张美人面来,长眉入鬓,眼眸温柔如融融月色,唇角慈悲地抿着。
从戎城回来的恶鬼未去整理衣冠,先来汇报了他的任务,刚想跪下,忽然想起对方不喜欢他这般卑躬屈膝,便又站起来了,望着那个修长的背影轻声道:“主子。”
“月亮升起来了。”
鬼王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嗓音也温柔,不像是恶鬼,像是谪仙人,他回头瞧见艳鬼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满是剑伤,不禁皱了皱眉,“如何弄成这般?”
“百里长情和顾银来了。”
公孙无音解释道,在鬼王面前刻意收敛了那一身的放浪,甚至因为自己衣冠不整而显得有些羞恼,局促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试图遮掩住那些难为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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