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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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瓦列金娜（第1页）

2228年，北极圈，上扬斯克市。

一头金发瘦弱的小女孩被几层鹿皮袄裹着，她的内衬还是联合政府成立之前传统的鹅绒内袄，这种鹅绒在古代非常昂贵保暖，但是在现在已经被各种新矿物的衍生品替代了，而同样生活在北极圈附近，小女孩却在这样先进的新科技时代里还在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和一捆木柴做斗争。

她身体前倾，手上紧紧地攥着两根快要嵌入到皮袄里的粗麻绳，身后背着的柴火被她用几根支撑用的细柴顶在地上，否则以她的体重很难把这一捆不大的柴火带回家。

不成功，今晚就得冻死。

小女孩在冰冻得非常结实的河面上艰难行走，她呼出的气体在毛绒的面罩上结成了冰凌，因为劳动挥发的水蒸气把她内里的衣服打湿大半，但是脖子、眼周、嘴角的冷空气却迅速地把接触到的水汽冻成了冰霜，一丝冷气钻到她热乎乎的衣服内侧，她立刻打了个激灵。

“操！”

十一二岁的瘦削小女孩仰面被身后的负重坠翻，她已经很有力气了，联合政府的妇幼保护机构也在上个月给她送来了充足的食物，因为这个镇子实在过于偏远及寒冷，所以安装食物管道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推进，眼下只要准备好足够的热源活过即将到来的寒冷极夜，她就有信心能活到政府搞定她那个油盐不进的父亲。

仰面翻倒在结实的冰层上面，金发小女孩盯着已经持续了数日的“夕阳”

沉醉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熟练地把肩膀上的绑带解开，把瘦弱的自己跟沉重倒塌的祡堆分开。

等她回到了烟囱里只有微弱烟火的“家”

中时，替她开门的是从出生就陪着她的一只白色驼鹿，这只驼鹿年纪已经很大了，也不能产奶，之所以能在这样一个局促的家里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政府对于珍稀哺乳动物的保护。光是这一只罕见的白色驼鹿，每周的福利金就是她这个没人保护教养的人类幼崽的福利金近十倍，也因此，父亲才留下了它，但是也立下了个规矩。

“不准给这畜生起名字。”

厌恶一切人类之外生物的父亲还算宽厚，他只立下了这一条规矩就把自己的幼女留给了这个不请自来的“畜牲”

，任由着他们互相作伴度过了近十年。

今天是林业保护员过来检查大驼鹿身体状况的日子，因此小女孩只能自己去背这巨大的柴堆。

终于把柴火带回了家，屋子里大驼鹿熟练地侧着头把树根一样盘根错节的角挤出门，然后有些费力地把它巨大的身躯也挤出来。小女孩喘着冒烟的粗气用头抵着驼鹿的头接受了对方的帮助，在驼鹿轻松地把柴堆送到室外烧火的锅炉房之后，她已经回到了室内，她渴极了想找一口不那么冰冷的水来喝。

看来今天保护员的检查也进行得很顺利，因为自己那满脸肮脏胡须的父亲已经有足够的钱购买流量回到茧仓中。

门被从外面打开，大驼鹿没有进来，它在门外等着小女孩，有着巨大鹿角的大脑袋往落日的方向晃了一下，虽然没有开口，可是室内的小女孩明白它要说什么。

这是在催她。

她咕咚咕咚灌满了一壶勉强不结冰的干净饮用水，利索地出了门在锅炉里塞了一大把柴火。

“虽然会突然变得很热，但是总比一会儿把老家伙冻死了要强一些。”

把已经开始结霜的鹿茸面罩拉回去带上，小女孩顺着驼鹿低垂的脑袋爬上了驼鹿的后背，在她坐稳后驼鹿甩了一下脑袋，之后脚下生风似的背着女孩向冰封的湖水最深处奔腾而去。

就在驼鹿呼出的气体越来越急促的时候，冒着烟的小屋早已经被甩在身后看不见了，方圆几里地只有女孩这一家活人，而他们去的方向是在还算温暖的极昼里也没有人敢去的地方，毕竟在冰封之前这里的水深到发黑，并且温度也长年低于零度，要不是湖底的暗流，这里就算在极昼也应该是冰山的状态。

如果不是几年前大驼鹿非要带着小女孩来的话，女孩也很难想象得到这座被当成流放地的小村庄的深处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巨大的驼鹿又跑了一会儿，眼前冰面上也越发地干净起来，除了一层被风吹薄的积雪之外已经看不见灰尘和树叶之类的东西，而驼鹿也终于慢慢停下来。

被冰封的湖面上停着一艘崭新的白色木船，这木船明明是在冰冻的湖面上，可是当有风吹来的时候船还是会微微偏动，好像还漂浮在温暖的湖水中里似的。

“玉玉！”

小女孩欢呼着滑下驼鹿的后背，大驼鹿就此原地匍匐等待，它知道又要等很久才能回家了。

“今天有事？你迟到了呢，我的小瓦列。”

在前后看不见尽头的冰封湖面上，在冰中飘浮的白色木船里，一只人首鱼尾的红色人鱼大大咧咧地依靠在船头，延绵两三余米的巨大鱼尾把小船占满，在小女孩欢呼着跑来的时候微微抬起，好像表达了某些喜悦，但又很快的有些虚弱地垂下，好像鱼尾的鳞片也有些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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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瓦列金娜没有意识到鱼尾的变换，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获得的所有“亲情”

都来自这秘密的小白船，都来自这船中美艳又温婉的人鱼。

和地球上现有的大部分儿童不一样，瓦列金娜并非政府的合法儿童，且她现在称之为父亲的这个人可以称得上劣迹斑斑，说是毫无人性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