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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祖爺,你瞅著這幾日有沒有雨?」幾個拿不定主意的漢子問村里輩分最高的老頭。
三祖爺抬頭望著天,一張橘皮老臉瞅著有幾分威嚴,一張嘴就露出滿口稀稀落落的爛牙:「我瞅著是沒有雨,只是不知他老人家會不會中途改了主意。」他指了指上頭,嘆著氣說。
正說著,有人看見衛老頭帶著兒子似要出村。
這衛家平日在村里沒多少存在感,因衛老頭曾經的獵戶身份,他在村里也不咋受人待見。獵戶性烈,能獵大貨的人物能是什麼好性子的人?村里當初不同意他落戶,怕的便是這人不好相處,若是一言不合動手傷人,更甚者殺了人,他拍拍屁股往深山裡一鑽,那可真是誰都找不著他。
如今衛家都在村里落戶將近二十年了,他還和本村的女兒成婚,但村里人家說起山腳下的衛家,心裡頭還是有些親近不起來。
但畢竟是同村人,見著了也會招呼一聲。
有個衛大虎他親娘那邊的親戚老輩便開口叫道:「大虎,你和你爹這是幹啥去?」
隔著老遠,都能聽見衛大虎語氣中的愉悅:「舅姥爺,我要娶媳婦了,爹帶我去女方家下聘呢!」
說完,他樂呵呵補充了句:「到時候請您來家中吃喜酒啊。」
嚯,一語激起千石浪。
「什麼?大虎,你要娶媳婦了?」
「哪家的姑娘啊?你們爺倆這拿的啥……哎喲哎喲,布呢!瞧這顏色鮮艷的,這布不便宜吧?」
「這是要娶誰啊?這般重視……」
有個婆子咋咋呼呼道:「我上次在鎮上的布莊看見過一匹布,還比不上大虎手裡那匹呢,你猜猜要多少錢?三兩!要三兩銀子!!」
「我的個天爺啊,這穿的哪裡是布,簡直是銀子吶!」有人震驚道。
「這有些人住著泥土房,幾捆茅草遮頂,一雙破腳踩的是黃泥巴,肩上挑的是大糞,你們猜怎麼著?他身上穿的居然是十兩銀子一匹的布?真真是笑死個人了!」一個頭上圍著碎花布的婆子一臉刻薄瞅著衛家爺倆,酸話一出,所有人都靜了一瞬。
這黃婆子可真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當初張口就要十兩銀子彩禮才肯嫁閨女,雖然這事兒鮮少有人知曉,但畢竟一個村住著,黃婆子被衛大虎下了面子,心裡不甘總想說衛家父子幾句壞話,鬧得幾個鄰居都知曉她私下想給自個閨女說衛大虎,結果她獅子大開口,偏生人家衛大虎還沒瞧上她家。
如今眼紅人家手裡那匹布,說話陰陽怪氣,簡直快酸破天去。
衛家父子懶得搭理她,和相熟的人家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一路上衛大虎都不太高興,衛老漢見他拉著張臉,曉得他心裡為何不滿意。衛大虎在鎮上買了兩匹布兩壇酒三包點心一包糖,這份聘禮在勒緊褲腰帶過活的農家人眼中已是頂好的聘禮。
因為太好,反而不好全拿來做聘禮。
衛家什麼家庭啊?拿這些東西出來,知道你底細的人頂天說你一句打腫臉充胖子,不知底細的人必然私下笑話你家泥腿子還擺起闊來,做那富戶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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