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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数百步,谢景行眼前豁然一亮,见到嶙峋的苍壁。
有人曾以剑锋在山石上刻字,是洋洋洒洒的行书,曰“文无定法”
。
他绕过被杂草覆满的小路,用竹笛拨开挡路的枯枝败叶,又见一石碑,上书“剑破万法”
。
谢景行伸手拂过碑文,行书颜筋柳骨,还残余着经年的魔息。
他一抚碑文,孤独绽放的花树之下,蓦然多出一名手执长剑的少年虚影。
万魔之魔的艳绝姿容,天下罕有匹敌者。
玄衣少年回眸一顾,振袖出剑。
他是春花秋月,也是夏荷冬雪,连圣人也会驻足流连。
“剑破万法,他这是要破谁的法?”
谢景行揉了揉眉心,却是笑了。
“这小崽子,已经无聊到来此处刻碑了么?”
圣人谢衍是万法之宗,他偏要剑破万法,答案不言自明。
谢景行凝视这虚像片刻,抹去术法的痕迹。
冰火洞就在前方,那是帝尊还是圣人弟子“无涯君”
时,曾在微茫山时的住所。
时过境迁,故人仍是天下至尊,号令万魔。
他却坠落云端,三千年清修散尽,不复当年。
谢景行进入洞府,走过寒冰与衰草。近些年里,洞府不乏有人踏足的痕迹。
不多时,他抵达湖心岛,看见石床上散落着几件玄色旧衣,一壶空了的陈酿。
还有一个空牌位摆在石床边,没有刻名,却被反复摩挲过许多遍。
像是某个离家已久的游子,在师尊逝去之后,才终于静悄悄地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中。
物是人非。
子欲养而亲不待。圣人祭在即,他只能守着师尊的墓碑,在白相卿的默许之下,孤身地住上一些时日。
见他吗?不见吗?
时过经年,他还那样淬着血恨他吗?
或是,遗忘一切爱恨,挥剑斩情丝,立誓与他形同陌路?
“不见就不见罢,这样最好。”
冰火洞的墙壁上是蓝与红的晶石流光,谢景行却看到那些狂乱泄的剑痕。
似他们破碎的师徒关系上,纵横交错的裂缝。
谢景行一点点抚摸过这些伤极了的痕迹,好似看尽他疯魔的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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