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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鸣山是台上宣讲的老手了,我也习惯了时常仰望他。
我通常站在班级的最末尾,和讲台上的他总是隔着长长的队,隔着人山人海。
从前我从不觉得这段距离遥远,可不知为何,眼下我却觉得有点看不清燕鸣山的脸。
我只听到他的声音从我四面八方传过来,带着些话筒传播时造成的失真,又因为音响距离的遥远而有几秒钟的延迟。
他的一切都变得失真,好像在大会开始前,和我肩贴着肩站在一起的人不是他,好像自始至终我从未靠近过他,一切都虚幻地像是我的臆想。
“高考是一个……”
带着回响的声音依旧质感优越,我回想起他离我很近时,这道声音震动我耳膜的无数次。
“是想与现实的交点,是欲望实现的支点。”
“庸庸碌碌一生,还是功成名就,并不由它决定。”
他停顿了下,轻微的换了口气,“但倘若你有想要得到的、想要实现的、或想要保护的……”
夏末依旧刺眼的阳光下,逆着光,我眯着眼,依稀看到台上的人抬了头,朝向了我在的方向。
“它便会是你成与败天平上,一个优越的砝码。”
“我选择握住它,为我的人生加价。”
他的话音落下。
无人鼓掌,无人附和。
因为这番言辞激奋人心的同时,傲慢地可怕。
是早早成为赢家的人,平静而冷漠地展示自己地筹码——不具对弱者同心地炫耀。
有人仰慕、有人嫉恨、有人被激起了好胜心。但更多的人,或许同我一样,感受到了遥远。
触他不及的遥远。
不知道哪个台上的人带头拍起了手,我随着众人茫然地鼓掌,清楚地知道,这份庆贺声将隐匿在千人中,无法分辨,也传不到他耳边。
哪怕下了台的燕鸣山,在人潮退去后会重新走到我的身边,可是五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
他又会在离我多远的地方?我又会是多少人中为他鼓掌的人?
天之骄子。
燕鸣山是这样的人。
即便他如今受尽漠视冷眼,但倘若有朝一日他翻身成了燕家主人,也没人会觉得不可思议,只会在讶异过后了然地说上几句“终于啊”
,“果然啊”
。
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在燕鸣山之后上台的人,我也认识。
单霖,那个同我也有些交集,虽然面上没给过我好脸色,却也总是能接受我越界玩笑的人。
她笑着走上台,在演讲稿结束后领着所有人宣誓。
成箫说,单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单霖有唯一的继承权。
她的未来,明媚灿烂,一帆风顺。她已经是自己人生的掌控者,另一个赢家。
所以天之骄子并不只有一个。
只是我并不位列其中。
也无法与这样的人比肩。
大会结束,我一反常态,没等燕鸣山,而是拽着成箫往回跑。
“你拉错人了吧?”
成箫看我像是看另一个星球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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