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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后不在身边盯着,谢暄便称了霸王,蛮横地将送药的宫女赶出去,闹着让谢鸣玉替自己喝完交差。
那次他可把鸣玉给害惨了,皇后知道后,让他在毓秀宫的石板地上跪了两天,双膝养了半个月才能走路,而那名送药的宫女,再没人见过。
自那以后,无论是谁都恨不得一勺一勺地喂,直到碗底一滴不剩才敢端走。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除了我。”
“殿下……”
无妄的声音掺进了一丝沙哑,“娘娘她……是为了保护您。”
是啊,保护,他竟无言以对。
明明可以教他不要锋芒毕露,教他何为藏拙,可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无可挽回的方式毁了他呢?
从傅行简入狱,住在咸宁宫的那些日夜里,谢暄曾无数次想冲过去问她,问她为何一定是这样。
可每当那股激愤如爆裂的滚水一般浇上来的那一刻,却即刻化作冰霜淋在心口,是透进骨髓的冷。
以她的立场没有错,换做他人,也许把自己直接药死了更省事。
“总之你大可回去如实禀报。”
谢暄缓缓吐出淤积在胸口数年的郁气,心头却并不如他所以为的,撕破脸般的畅快,“我无法相信任何人,但如果现在非要做一个选择,那我选他。”
“属下……明白。”
门豁然打开,来喜的脖子伸得老长,却仍听话地守在数丈之外,脸上的焦虑在看到他出门后一下扫了个干净,
“你可算出来了。”
来喜凑上来,忍不住又朝屋里张望,“没听见摔杯子啊,你给钱了?”
“给什么钱?”
谢暄一怔,忽然想起来自己进去前那句讨债的,食指绕在钱袋的吊绳上勾起,眼中薄翳扫尽,莹亮地泛起笑来,“还倒给我了这么多银子。”
说着,在来喜震惊又崇拜的眼神里在钱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小把铜钱塞他手里,“今天少爷我心情好,多赏你几个。”
踏出清潭茶社的瞬间,谢暄被蓦然罩在脸上的阳光曜得睁不开眼,这熔了金般的夕阳淌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是仿佛滚烫,挨上却是沁心的凉爽。
深吸一口秋后傍晚的风,干燥,还泛着微微的土腥气,那姗姗来迟的畅快终于通了心窍。
“来喜,你们虞县就没什么可玩的吗?”
“所有可吃可玩的都在这条街上了,不瞒你说,整个雍京下辖的各县,就属咱们最穷,就连说书的唱曲儿的都不爱来,挣不来赏钱。”
谢暄本就随便听听,闻言立刻站住,眼睛恨不得瞪出来,“你们这里若穷成这样,那他一间房要二两银子,一壶茶敢要四两!?”
来喜嘿嘿一笑,“那掌柜大约见你那债主面生有钱,坐地起价罢了。”
说着,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兰公子你,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讨回了四两银子,反正是债主,你也不必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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