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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原是想好了一堆条件的。
比如说退婚,再比如说传闻中他有个喜欢的姑娘,当然那是传闻,也许他一直喜欢的是萧九渊。哦对了,傅行简看重家人,看重仕途,这些他到时候可以去求卢增,还可以去求徐阁老,尽力满足他的要求。
谢暄告诉自己的,只要傅行简这次能帮他,那场还未生的指控,他也可以不计较,总归以后是一刀两断,他只要放下了,也就不会疼了。
“所以我总算是明白了。”
谢暄这次笑起来,神情中已不见惶恐,杏仁般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熠熠生辉,“我就说咱们做蚂蚱比做夫妻好。”
“蚂蚱?”
傅行简显然有些接不住谢暄跳脱的想法,“什么蚂蚱。”
“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谢暄先是笑眯眯的,后又忽然敛住笑意,认真道,“你在大理寺放了那把火,又在那般危险的境地里背着我奔逃,我知道你此次是真心要帮我,所以你放心,待真相大白的时候,我定会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说着,谢暄又重重地重复道,“你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会全都满足你。”
今日这番剖白,谢暄从一早酒醒一直想到了刚才,又反复琢磨后才决定在书房相谈。
下决心的那一刻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毕竟是自己的自私带来了他的恨,他的恨又带来了最后的背叛。
金銮殿上,有没有傅行简那句话自己都得死,谢暄这点倒是想得很明白,想明白了,也就释然了。
他就只有一个目的,活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传进谢暄耳朵里,幻觉似的,他不确定地瞪起双眼,伏在桌面向上去看傅行简低下的头。
他却蓦地抬起下颌,一双含着笑的眼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闪进谢暄探究的眼中,谢暄呆了下,怔怔地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的唇角,
“一条绳上的蚂蚱。”
傅行简深以为然地重复着,“这么说也没错,而我想要的,你也给得起。”
谢暄也跟着笑起来,如释重负。
“哦对了。”
谢暄挺直脊背,神色微敛,有模有样道,“方才荣德与我说,他查了一些在宫中去世的内侍,大约在九年前,御马监有一个叫汪弗的,四十一岁那年突然暴毙,我觉着他最可疑。”
傅行简见他这般正经,唇角略微扬起了些弧度道,“何以见得。”
“内侍身有缺陷,又终年劳累,年纪轻轻就没的也并不罕见,但这个汪弗不同。”
谢暄道,“汪弗是高似养子之一,是他众多儿孙里最得心的,要不是他入宫有些晚,没怎么在内书堂读书,这司礼监第一秉笔的位置,肯定就不是温秀的了。”
说着,谢暄身体微微前倾,又压低了道,“虽说内侍死在宫里是不许出殡的,但汪弗这种地位,一般也会在外头弄个像样的丧事,但高似却说他染了疫病,草草拉去烧了,这不像高似平日里行事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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