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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绷带刚打上结,房门被敲响。
“大公子。”
下一瞬,房门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贺勘瞅了眼进来的人,脸上哪还找得到半点柔和,疏淡的问了声:“诸先生?”
门边的男人叫诸庚,是此趟红河县之行,贺泰和安排给贺勘的跟随先生,说是遇上事情可以商讨之人。
当然,贺勘心中明明白白,不过是贺家安排的一条眼线罢了。无非是盯上了秦家的那片林场,八成是想找机会弄成贺家的。
诸庚特意往孟元元看了眼,欲言又止。
孟元元也没有要听别人家话的习惯,当场便收拾了东西,想出房去。
“元娘,”
贺勘左手一伸,将人拉住,“这里没什么话是你听不得的,不必躲闪。”
他这话是对她说的,可是眼神分明冷冷扫去诸庚。从此往后,没人可以轻视她,他也不许任何人欺辱她。
诸庚读过些书,前几年跟着贺家的一位叔叔,多少见过世面。当下也就明了了贺勘的意思,不再迈步上前。
“是市舶司贺滁大人,”
他开了口,“船上给他的东西,要怎么送去权州?”
贺勘听了,想也没想:“诸先生做事向来稳妥,所思虑的正是我之为难。”
他不由叹了声,一副看起来没想好打算的样子。
诸庚笑笑,心道果然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什么事都得靠着他们先生来出谋划策:“为大公子分忧,乃在下分内之事。”
“甚好,”
贺勘颔,很满意于人的回答,“如此,待我在红河县下船,诸先生便随船继续东下权州,将东西去送于市舶司。”
“这……”
诸庚没想到这是一个套,贺勘原是早就想好支开他,“可公子一人去红河县,遇事需要人帮着处理。”
贺勘闻言,往身旁女子看着,慢慢松了她的手腕:“谁说是我一人,不是有我娘子吗?还是先生的意思,你也要留在红河县,贺滁大人的事可以先搁下?”
“我并非此意,”
诸庚连忙摆手,这是哪里扣上来的大帽子,给他条命也不敢如此想,“那,那就按大公子的安排罢。”
本还胸有成竹的进来,这厢就消了气焰。心中更加担忧的是,老太爷交代的事做不成……单一想便打了个机灵。
说了声告退,诸庚离开了房间。
孟元元往旁边一站,将药瓶、帕子之类,一股脑儿的收拾到托盘上。刚才的话全数听进耳中,此时手
腕上还留着他攥着时,留下的力道。
心中不太明白,贺勘最近说话总是怪异。比如方才,他叫她娘子。
“是为了秦家的那片林场,”
贺勘开口,垂眸看着孟元元的指尖,上面沾着暗色的药液,“贺家想要。”
孟元元不可置信的看过去,眼中满是惊诧:“可那是公公的。”
为什么?这些权贵喜欢什么,就理所当然的要得到?就像当日贺滁看上她的阮……
秦家的那片林场,说起来不大,是秦家祖上留下的。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是林子深处有一片百年老树,是做海船最好的木料。
当初不少人劝秦父卖掉那些老树,正是航海漕运的鼎盛时期,很是需要这样的木材。那时候秦父说不行,这些要留着,等后面二儿子入京赶考,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就是伐一些外围的榆木,卖去权州,做大船的桅杆之用。
不止孟元元记得这事,贺勘同样记得。秦父是一个面冷话少的朴实人,但是心底真的好。
“不会交过去的,你放心。”
他道了声,像是给孟元元一个肯定的答复。
隔日的清晨,大船拐离洛江,进了一条稍窄的水道,又往前走了一段,便停在一处渡头。
这里是郊外,冬日中一片萧索,水边一片片枯黄的芦苇。有那近水的枝叶,还挂上了亮晶晶的冰凌,晨光中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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