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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说的第一句话。语调像清晨薄雾下的水面一般毫无波动。
而现在,他背着这个沉睡的男孩,再次走上了前往教职工宿舍的路。
这栋宿舍楼建在城市环线不远处的半山腰上,要抵达单元门需要先向上爬几十级石路台阶。
林树安静地伏在方嘉鸣的肩头,鬓角的头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脖颈。方嘉鸣侧过脸就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睑,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窄窄的双眼皮褶消失在眉下一寸半。
他一级一级向上踏着步,手臂托着背上人的大腿。
轻飘飘的,跟营养不良一样。方嘉鸣腹诽。
林树的呼吸平缓悠长,心跳像是落地的玻璃弹珠,一下下击打在方嘉鸣的后背。
他仰头看向剩下的台阶,昏黄的路灯在路面打出几个深金色的锚点。
方嘉鸣根据记忆找到了那栋单元楼,深绿色的单元门漆掉了一半。
单元门虚掩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推开了门,出吱嘎一声响。他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一眼背上的人。还好,依旧睡得很熟。
直到走到了三楼林树家的门前,方嘉鸣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忘记问林树有没有带钥匙了。
他把人从背上卸了下来,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直。结果林树膝盖完全没有力气,咚的一声又正面栽进了他怀里,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温热的额头抵着方嘉鸣的肩膀,整个人跟软脚虾似的趴在他身前。
方嘉鸣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裤兜。还好,左边裤兜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他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叮当一响,是一串钥匙。他比了下入户门锁芯的样式,找出一只相像的钥匙来,这才把门打开。
“有人吗?”
方嘉鸣把人重新背上后背,走进了屋子,探头喊了一句。
结果屋子里一片漆黑,连个回音都没有。他只得帮林树把球鞋脱了放进了鞋柜,然后把人轻放到了对面的沙上。后背陷进沙垫,林树顺势缩了缩手脚,抱着胸口继续沉睡。
屋子里太过黑暗,方嘉鸣摸索了一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林树被光线晃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方嘉鸣见状又把灯给关了,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闪光灯照亮。
顺着光线,他再次打量这间屋子。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客厅朝东,两个卧室朝南。家里整铺着原木色的地板。木门也是一样的颜色。
靠近入户门的一个房间应该是主卧,门紧闭着。
林树住的次卧在更里侧,门留了一条缝。方嘉鸣起身把那扇门打开,顺着手机灯光往里看了一眼。房间被归置得很整洁,朝南处的窗户下面是一张干净的木色书桌,右侧摞着高高的书籍。左侧是一盏灰白色的台灯。桌面的笔筒里插着两支黑色水笔,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桌面下方是三个一样大的抽屉,看起来都被锁上了。
卧室中间是一张两臂宽的小床,按次序叠放着米白色的床单、被子以及一只枕头。整张床看着没有什么褶皱,好像根本没人睡过。
床边一侧的墙面,做了个内嵌的壁橱。壁橱的门半开着,深度倒是挺深,约有五六十公分,中间没有做隔断。一侧寥寥挂着几件白衬衣和T恤,下方叠放着几条裤子。另一侧空空如也,只放着两张方形的靠垫。
方嘉鸣回头看了看躺在客厅沙上的林树,决定把人抱进卧室的床上。
林树实在是很轻,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但体重掂量着还不如方嘉鸣平时卧推的杠铃片。方嘉鸣托住他的大腿,将人抱进了次卧里,缓缓放到了床上。米白色的床单被压出了褶皱。
方嘉鸣一条腿站在床下,另一条腿的膝盖顶在床边,姿态很像是半骑跨在林树身上。
他没有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男孩。
林树的短散落到一侧,白衬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一颗,露出了一小片皮肤。书桌上方的窗帘没有拉紧,月光顺着缝隙照了进来。
杏仁豆腐。方嘉鸣莫名想到了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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