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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被陈晨以迅雷之势按倒在地,虽已无力反抗,仍竭力挣扎,嘴中不停地动着,似欲传递什么讯息。
陈晨却冷然不顾,眉眼间寒意毕现。他垂眸瞥了那人一眼,低声对身侧的侍卫说道:“用布塞住他的嘴,朕要活的。”
侍卫闻言,不敢迟疑,迅速取来布条,将刺客的嘴牢牢堵住,拖拽而去,押往大牢。陈晨缓缓直起身来,抖了抖衣襟,理顺衣摆,神色从容不迫,仿佛方才的惊险一幕不过是一场轻描淡写的过场戏。
他转身,目光扫过满堂宾客,只见众人面色或惊或惧,堂中先前的喧哗此刻竟静得如落针可闻。
数位宾客早已脸色煞白,连言辞都略显慌乱,匆忙起身告退,借口身体不适或公务繁忙,甚至连应有的礼节也顾不得周全。陈晨立于堂中,目送诸人离去,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却不达眼底,仿佛在默默记下每一人的神色举动。
堂中气氛愈发沉寂,热闹尽散,徒留一片混乱与压抑。
徐光启端坐于席位,身形微颤,双手不住地抖动,原本端着的酒杯已洒了一桌,却浑然不觉。他面色如纸,额间隐见冷汗,眼神闪烁不定,似在思量,又似陷入深深的惧意之中。
“为何?”
徐光启暗自喃喃,“陛下方才为何赐酒于我?”
这些念头翻涌如潮,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陈晨将徐光启的模样尽收眼底,眼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忽然轻轻一笑,开口道:“徐卿,何故这般紧张?今日之事,倒也多亏了你,朕方能设下此局。”
徐光启闻言,心头一震,如坠冰窖。他连忙起身跪下,伏于地上,声音发颤:“陛下,臣……臣惶恐!臣不知所为何罪,还请陛下明鉴!”
陈晨微微一笑,挥手道:“谢罪?徐卿何罪之有?今日这刺客伏诛,功劳归于你,朕尚未谢过你一番,岂能让你先谢罪?”
徐光启一时怔然,抬头瞥见陈晨的笑容,却越发感到心底发寒。他连忙低下头,语声颤抖道:“臣愚钝,不敢当陛下如此厚恩……臣谢陛下隆恩!”
“罢了,”
陈晨随意摆手,语气悠然,“徐卿今日劳心劳力,稍后便退下歇息吧。”
徐光启战战兢兢地叩首谢恩,起身时却觉双腿酸软几欲站不稳。他踉踉跄跄退下,背影愈行愈远,始终不敢回头,仿佛那堂中的目光如刀,直欲将他凌迟。
堂上,陈晨端起几案上的酒杯,轻轻啜饮一口,笑意若有若无。他将杯中余酒尽数洒落于地,低声喃道:“戏才刚开始,徐卿啊,且莫急。”
………………
宴席散去,徐光启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步归府。夜风拂过,他却未感一丝凉意,只觉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一路上,他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日之事。
皇帝陈晨的一举一动,皆如棋局中的妙手,不动声色却意蕴深远。
“皇上今日究竟意在何处?”
徐光启喃喃自语,语气中透着几分疑虑,“是信任于我,抑或暗藏试探……”
想到这里,他脚步加快,直奔内院,先行查看女儿徐若兰的情况。房中烛火幽幽,徐若兰已安然入睡,脸上无甚异色。徐光启站在门口,静静凝视片刻,确认女儿无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巨石似乎落下一角。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回至书房,他整个人仿佛坠入浓雾之中,寻不到方向。陈晨递酒之举为何?刺客的身份又是何人所遣?还有宴席之中那股若隐若现的杀机……一切都像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谜团。
徐光启毕竟是老成之人,惯于在风浪中察言观色。
他取出纸笔,将宴席上的每个细节逐一写下,细细推敲。然而思索再三,却总觉有一环紧扣而未解。
他眉头皱得更紧,低声自语:“皇上今日的态度如此淡然,刺杀似乎并未令他有丝毫动容。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隐秘。”
思及此,他立即唤来心腹亲信,低声吩咐道:“你即刻入宫,留意今日宫中是否有其他异动。务必小心,切勿打草惊蛇。”
亲信领命而去。徐光启在书房中独坐良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夜深时分,亲信悄然归来,附耳禀报道:“老爷,宫中确有一桩怪事。前些日子,一名试毒员突然暴毙。”
“什么?”
徐光启闻言,手中毛笔落地,瞳孔骤然一缩,“试毒员暴毙?”
亲信犹豫片刻,低声道:“具体细节宫中守卫严密,消息难以探查。但听闻这名试毒员暴毙后,尸体被迅速运出,连验尸都未曾进行,似是要将此事彻底隐瞒。”
书房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墙上舞动,似在映照徐光启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双手交握,紧紧靠在书案前,目光凝视案上的奏疏,却始终未能落笔。脑海中,白日里宴会的每一幕犹如走马灯般轮番闪现,尤其是试毒员暴毙的消息,更像一把尖刀,刺入他的思维深处。
“试毒员之死,与刺杀是否有关?她试的又是何人的毒?而皇上今日从容的态度,似乎并未被刺杀打乱心神……”
徐光启轻声呢喃,话音如梦呓般飘散在空旷的书房。
他抬头望向窗外,月色幽冷,夜风穿堂而过,拂乱几页未整理的文书。寒意侵袭,他却浑然未觉,脑海中各种猜测交织纠缠,越理越乱。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捋清思路,然而线索如缠绕的蛛网,难以拨开。
这念头如巨石般砸入他心中,让他背脊发凉。若真如此,这位年少的皇帝恐怕比他想象中更为深沉难测。徐光启长叹一声,喃喃道:“这宫中,怕是要大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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