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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寒灼不近情面的说,苏梨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赵大人说的是,等朝中肃清,此事该如何处理,全凭大人说了算!”
苏梨如此明事理,倒是叫赵寒灼有些诧异,未免多看了她几眼,见她背脊挺直,言行举止之间皆带着几分军中将士的英气,不由嘀咕了一句:“传言倒也并非全然不可信。”
“大人方才说什么?”
他声音很小,苏梨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赵寒灼却不愿再说,只拔高声音对车夫说了一句:“停车!”
“吁!”
车夫拉了缰绳,马车缓缓停下,苏梨尚不知何意,就见赵寒灼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还不下车?
“……赵大人保重!”
谈完事就赶人下车,苏梨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位赵大人的冷漠无情。
赵寒灼没有回应,又拿起那卷竹简开始查阅,苏梨掀开马车帘子准备下车,余光不经意瞥见街角转角处停着一辆车马,马车只露出一截车轮,天还未大亮,看不清马车全貌,却见那车轮转轴处隐隐有黄铜折射出些许微光。
远昭国矿产稀少,黄铜此物只有皇家才能享用,不论这马车为何停在此处,苏梨断然不能就这样从马车上下去。
思及此,苏梨脚下用力,身体顿时前倾,栽下马车,快落地时,她借巧劲在地上打了个滚,营造出一种自己是被马车上的人踹下去的假象。
一番自导自演,不等车上的人作何反应,苏梨稳住身形后立马跪了下去,放才剑架在脖子上都能镇定的人,此时已是一幅惊恐不堪,瑟瑟发抖的模样。
“赵大人饶命,苏梨也是担心侯爷一时情急才会来向大人求情见想侯爷一面,侯爷这么多年从未受过苦,若是可以,我更愿意替侯爷受这番罪!”
苏梨低着头,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连赵寒灼都不由得掀开车窗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演戏。
当年他曾从旁人口中听得三言两语,说尚书府三小姐才华潋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那时他不以为意,今日一见却是觉得传言非虚,这位三小姐确实与寻常女子颇有些不同。
正想着,一记温和沉稳的声音自旁边转角处响起:“大理寺守卫森严,赵大人又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三小姐想见谨之,来求赵大人倒不如求朕来得快!”
话落,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踱来,旁边一人弯着腰,极恭敬地为他提着灯笼,灯笼昏黄的光晕所及,是用金丝绣着莽龙的鞋,以及掩藏在黑色披风下若隐若现的明黄色龙袍。
一听这声音,赵寒灼与那车夫就一并下了车,在苏梨身边跪下:“臣拜见陛下!”
“免礼!”
楚凌昭伸手将赵寒灼扶起来,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脸上一片欣然:“寅时刚过,爱卿就到大理寺处理公务,委实辛苦,正是有爱卿这样的肱骨之臣在,朕才踏实!”
“陛下过誉了,臣既在此位,这些便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平素上朝,一年半载都不用说话的赵大人,破天荒的第一回与楚凌昭面对面说客套话,语气生硬到了极点,脸色更是严肃得堪比审问案犯,好在楚凌昭并未介意,鼓励似的拍了拍赵寒灼的肩膀,便将目光移到苏梨身上。
苏梨的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伏到地上去。
“当年三小姐退了谨之聘礼一走了之,众人还嘲笑谨之一厢情愿,方才朕听得三小姐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觉得你对谨之情深义重得很。”
“侯爷厚爱,苏梨纵死也无以为报!”
苏梨斩钉截铁的说,心里还不确定楚凌昭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刚刚演的这一场戏,本想再挤几滴眼泪好显得更具有说服力,却听见楚凌昭沉声道:“我方才听三小姐说恨不得代谨之受过,想来谨之那性子也的确是受不了寂寞,朕原本还想去牢中看看谨之,不如由三小姐代劳吧。”
“皇……”
不等苏梨开口,楚凌昭扭头看向赵寒灼:“赵大人,三小姐是奉朕的旨意去牢中陪逍遥侯解闷的,你可知该如何处理?”
“臣谨遵陛下旨意!”
“……”
苏梨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她演这一出只是为了不让楚凌昭猜疑赵寒灼,没想到会为自己惹来牢狱之灾。
楚凌昭和赵寒灼还有事要说,车夫便先行一步将苏梨送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牢房只点着几盏灯,昏暗不堪,牢头都还睡着,唯有当值的狱守哈欠连天的在牢房巡查,甫一进去,一股潮湿腥膻的怪味便涌入鼻腔,苏梨皱了皱眉,抿唇跟着车夫往里走。
“拾哥,今儿怎么晚了一刻钟?大人呢?”
值守的狱头迎上来问,车夫并未多言,伸手去拿他腰间的钥匙,那人困极了,脑子不甚清醒,待车夫拿走钥匙,那人才猛地抓住车夫的手厉喝:“赵拾,你打小就跟着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大人的规矩?怎么还敢擅自带人进来探视?叫大人知道,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被唤作赵拾的车夫冲着狱头翻了个白眼:“这是大人的意思,让开!”
他的声音冷极了,狱头打了个寒颤,目光在赵拾与苏梨之间来回转了许久才信了他的话放开手,同时不忘嘀咕:“真是奇了,守狱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关进大理寺不戴枷锁镣铐的!”
“……”
巧了,我这也是头一回奉旨陪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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