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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间石化,脸涨得通红:“彭智然,你胡说什么?”
“什么胡说?”
他此刻的表情语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刻薄:“你们俩虽然不是亲兄妹,不过风格倒是如出一辙哈!一个认识没几个月就去开房间,一个认识没几天就已经啃上了!你还他妈不介意!这家伙一会儿和男的好一会儿和女的好,你他妈到底了解他多少?你……”
他指着我:“你他妈知道他有没有病啊你就敢跟他开房间!”
“彭智然……”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我觉得我脸烫得不行,可身上却是冷的。病?什么病?彭智然你怕我会得什么病?九十年代的时候人们对艾滋不了解,大多数人只知道同性恋可能会得这种病。不知道是冷得还是什么的,我整个人有点站不大住的感觉,苦笑着看他:“彭智然,你担心我会得什么病?性病还是艾滋?艾滋不是只有同性恋才会得,吸毒的违法采血的共用针头也会感染的!你如果担心同性恋会得艾滋你他妈干嘛还跟我住一起?”
话说到后面我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起来。幸亏山顶风大,声音被风一吹就散,飘不了多远,梁明传他们那边应该听不见。
彭智然显然没想到我会情绪这么激动,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不是,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他太滥交……我艹,你这么敏感有病啊!”
是,我是敏感!我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敏感!我对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更敏感!我退一步,看着他,有点凄凉:“彭智然,算了回去以后你搬走吧。你其实心里嫌弃我的,我能感觉得到。你虽然没躲着我,可我能感觉得到你跟我在一起很别扭。你还是搬走吧。”
他看上去有点着急,跨前一步:“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他的情绪看上去也有点失控,脸色很难看。
我闭了闭眼,不想再继续这种白痴的争吵。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无比渴望他能爱我,有时候看着他看电视专注的侧脸,都会无法克制想亲他的冲动,如果再和他住在一起下去,我怕我真的要疯的。我真的太累了。于是我放弃地摆了摆手说:“算了,那就当是我觉得别扭。如果你不肯搬,那我搬。”
说完转身准备走。看什么日出啊,妈的,梁明传他们是成双成对来看日出,可我爱的人不爱我,出九个太阳老子也没心情看!
结果刚转身就一把被人给拎回去。
“不许搬!”
他箍紧着我,贴着我的耳朵霸道的说。
我没有挣扎,心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今天的云太厚了,东方已经透出鱼肚白,可太阳却始终无法穿过云层露出脸来,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就好比我的爱情。那一刻我有点心灰意冷,于是说:“算了,彭智然,你嫌弃我也好不嫌弃我也好,和你住在一起我的心好累,你就当是放过我吧。”
“我没有嫌弃你,真的没有,信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我耳边盘旋,听着我心里好难受。
可是彭智然,我信不信你又怎么样呢,你都永远不会晓得我爱你,我哀伤地想。所以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动,只是任由他抱着。
他见我没有动静,终于松开我一些,见我哀伤地望着他,眼神复杂地回望进我的眼睛。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那这样呢,你信不信……”
然后歪过头凑过来,吻住我。
男男之间
第六十八帖
这个吻很短暂,或许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而已,而我却仿佛已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由于渴望已久,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回忆起我们最初那个短暂的吻,脑海里总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
其中一个画面里我记得他吻上来的时候我是闭着眼睛的,而另一个画面里我又似乎记得自己由于来不及反应所以睁着眼睛,并且还记得他吻上来的那一刻原本天空中厚重的云层突然被破开,一束阳光透云而出。
但我每次跟彭智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会很肯定的说:“你当时是闭着眼睛的。”
然后心疼地搂我过去一点点吻我,他说我当年爱得太压抑了,所以才会幻想出那一束破云而出的阳光,其实那天一直都是阴天,我们最后没有看到日出。
我想也许他是对的,那天大概真的是阴天,但那天的彭智然,无疑是我生命中最神奇的一束阳光!
至于在那个吻之后,我是怎么下山怎么回的旅馆的后来我都不记得了。我好像间歇性失忆了一样,等再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旅馆的房间里,彭智然正在整理我的床铺。
他整理完后回头看我,见我看他,眼神没有回避,而是默默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过来拉我,把我摁坐到床上,蹲下来解我的鞋带:“睡一会儿吧,你看上去很累。”
我点点头,脱了鞋,衣服裤子都没脱,就钻进了被子。他也没有说什么,替我盖上被子后,也去睡了。
这一觉我直睡到下午一点,醒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脑子能转了。侧头望着睡在旁边床上的彭智然,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眼睛里流出来。
我从没幻想过有一天我的爱会有回应,所以当我意识到我爱的人也许也爱我的时候,我无法不哭。
我坐起来,走到他的床旁边。他面朝我侧躺着,呼吸平缓而均匀。慢慢地蹲在他床边,我细细地看这个我爱的人。他是我爱的人,我爱了他那么久,那么多年,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我闭上眼都能准确无误画出来的。而这个人,他今天吻了我。我的喜悦无法表达,只有眼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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