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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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鞋子定乾坤（第1页）

玉芳结婚前，按照风俗，给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子、小姑子，每人做了一双鞋，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做，是在母亲的帮助下完成的，为了装人，她专门到集市上买了当时最流行的塑料鞋底，七双新鞋，整整齐齐码了一排，做工精细，结实好看，这七双鞋，是一个媳妇的见面礼，也是能干与否的初次考验。

这新鞋，婆婆家没一个人平时穿，只在亲戚邻里有事，或者赶集上会的时候穿一下，回来赶紧脱了，拍打干净收起来。强子脚上的鞋已经磨出个大窟窿，大拇指突兀地露在外面，鞋底都快磨透了。

玉芳说：“强子，鞋都烂成啥了，把我给你做的新鞋穿上吧。”

“还能搞一搞，新鞋先放着。”

“还搞，看你那鞋底子都翻上天了，翻得跟猪嘴一样，难看死了。你走路的时候是不是先脚后跟着地啊，把鞋都穿走型了。”

强子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脚趾头抠了抠地，说：“我没有脚后跟先着地啊，你看，我就这样走。”

说着，走了几步，玉芳看了看，的确没有。

“那你这鞋咋回事？”

强子附在玉芳耳边，小声道：“你看爹的鞋。”

玉芳往公公的脚上看了看，鞋底前面也往上翻，只不过没有强子翻的那么夸张，公公走路不迈大步，脚在地上往前蹭。

玉芳看看强子的鞋，看看公公的鞋，又看看强子的鞋和脚，再看看公公的鞋和脚，捂着嘴偷偷笑，看一次，笑一次。

“这是为啥呀？”

她悄声问。

“我咋知道，一直就这样。新鞋穿不了几天鞋底就开始往上翘，不过时间长了也习惯了，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这回事。有鞋穿，不打赤脚就不错了，有时候脚上的鞋都烂成片片，快挂不住了，新鞋还不知道在哪里。”

“以后我给你做鞋，我妈都教会我了，不过我不会纳鞋底，太厚了，我纳不动，但我可以买塑料底，又结实又好看，保证不让你穿烂鞋。”

玉芳听母亲说过，以前没有塑料底的时候，家里但凡有几个男娃，光鞋都把你做的忙忙的了，做鞋的度赶不上穿鞋的度。玉芳没完整地做过一双纯手工的鞋，但她见过母亲做。挑布头，和面糊，打袼褙，晒袼褙，裁鞋底样，包边缝边，最后是纳鞋底，纳鞋底最费劲，一寸厚的鞋底，用粗绳子，一针上来，一针下去，每一针都用顶针慢慢的一点点的顶上来，抽针，扯绳，再扎下去，手里没点功夫，还真纳不动。就是这样费劲巴拉做好的一双鞋，到了男人或男娃娃脚上，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半月，就磨成了薄片片，真当是做鞋的度赶不上穿鞋的度。如果不是心灵手巧，麻溜利索的妇女，单这项家务，就应付不了。

所以男人娃娃的衣服鞋子是好是赖，能不能走到人前头，就看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也往往决定着一个男人对待媳妇的态度。话说回来，女人能干了，就算再厉害，男人嫌你三分，怵你三分，也得敬你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