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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晨蹙额想道:“是那年三月间的事了。她知道这亲事是袖蕊背地里撺掇太太做的,所以想求求袖蕊,可她们姊妹一向不合,所以她只好对我说。”
他苦笑着摇头,“我试过了,也是无能为力。”
因此上,姜丽华求袖蕊不成,又有了别的打算,而那个打算,应当是可行的,否则后来她不会和四姨娘说起嫁人的话时,又是那副释然轻松的样子。
时修暗忖片刻,“她还去请过什么人帮忙说情你知道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还能去求谁?这家里头的事都是太太和袖蕊做主,连老爷也少问的。”
时修思来想去,眼睛又似笑非笑地移到他俊美的面庞上,“你真格和姜丽华没有私情?”
这郑晨也是好脾气,还是笑着摇头,“小二爷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可小二爷一定要认为我和五妹妹有私,除了几句闲话,可拿得出什么证据?我听说做官断案,凡没有证据的事,都只能权当没有,未必在小二爷这里,倒反过来了?”
“你不要多心,我是看你这个人十分坦诚,所以才无所顾忌地问一问,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时修拍拍他的肩,爽快地笑着。
环眼一睃,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见道路逶迤,周遭草深半尺,树高三丈,四下里黄鹂惊梦,青雀嘶春,太阳从那树罅间照下来,那一束束光中,烟尘漫卷,五光十色,好一番苍翠幽密景色。
倏听那边草里簌簌一响,看见只灰色肥兔子溜过去,时修忙弯下腰低声道:“不说了,先打下那只兔子要紧。”
二人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跟上去,不料那兔子十分警觉,早嗅出异样,朝前一蹦,弄出个响动,惊得一野鸡和一狐狸一并窜将出去。时修立刻提着弓跑去追,追了一阵,额上大汗淋漓,正欲发箭,似听见哪里有人在说话,像是西屏的声音。
他松了弦垂下弓,仔细辨听,还真是西屏的声音,循声走了一段,原来是爬到章怀寺的大殿旁的林子里来了,林间望去不远,便是寺庙的一面院墙。
不知西屏在墙内和谁说话,他眺目望去,透过院墙上镂空的一则花窗,看见个陌生男人的背影,不知是谁。
待那郑晨赶上来,便问他:“墙内那男人是谁?”
郑晨凝目望去,摇了摇头,“背影瞧着眼生,不像是我们府里的人口。”
时修心下正奇怪,忽然听见西屏声音有些慌张起来,“大官人,我先告辞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那男人却拽着她胳膊不放,“二奶奶忙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没几日就要往山西去了,此一去,少不得要年底才得回,因记着九月间是二奶奶的生日,想问问二奶奶喜欢什么,我这里好提前替你备一份礼。”
西屏挣着胳膊道:“大官人太客气了,我什么也用不着。我要过去了,你快撒手!”
那男人还只管拽着不撒手,看得时修三尸乱跳,眼内起火,管他是谁,抬起弓来一箭由那空窗射入墙内,只听一声痛叫,正射在那男人胳膊上!
也合该那丁大官人倒霉,自那日见过西屏,魂牵梦萦割舍不下,因想着不日要往山西去,又听说今日姜家在章怀寺替小姐做祭礼,便央求他娘借进香拜佛的由头,“碰”
到这章怀寺来,好趁机见一见西屏。
午间到得这寺,丁家太太假意和卢氏道:“我都忘了今日是你家做祭礼,还跑来上香,谁知山门口听说你们在这里,这才想起来,好像是五小姐的忌日?这可是搅扰你们了。”
那卢氏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心照不宣地和她笑,“这才叫天上的缘分!既来了,你们只管上你们的香,两厢不误。上完香,叫上几个老妈妈到我那屋子里摆个牌局,让孩子们自己逛去。”
说着,使于妈妈特特地去将西屏叫来。
见过礼,那丁家太太拉着西屏不放,又叫她伴着进香。殿里出来,就说要去卢氏房中抹牌,一看儿子,便笑着嗔怪,“偏我这儿子不喜欢抹牌,坐在那里横不是竖不是的。”
卢氏趁机道:“我们二奶奶也不会抹牌,不如两个丫头跟着,打发他们到那边侧殿里听经吃茶去。”
这般你推我搡的,将西屏与这丁大官人硬生生推在了一处。西屏勉强和他到侧殿吃了盅茶,听和尚讲了会子经,欲要辞回房中,出来却给他叫住。
这丁大官人也是个急性子,看见西屏便心内发痒,一心要绊着她,便道:“二奶奶且站站,我还有话要说。”
西屏往那院墙底下阴凉地方走去,“大官人要说什么?”
他唇上两撇胡子往上一翘,笑起来,“二奶奶有所不知,其实今日,家母是听见你们在这里,才赶着来上香的。”
西屏低着脸不看他,声音怯懦懦的,“大官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还不懂么?”
他望着她直笑,一双眼睛像是能垂涎下来。
她心下一万个烦嫌,可巧听见墙外那林子里有动静,便侧了身子避开,“我应该要懂什么?”
这丁大官人只当他们的事是板上钉钉了,不肯放过她,偏转到她面前,看见她手里握着柄纨扇挡在腰间,就凑下去在那扇子上嗅了嗅。
西屏心下一恨,竖着耳朵听,墙外那声音近了,她故意慌张起来,“大官人,我先告辞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他却拽着她不放,“二奶奶忙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没几日就要往山西去了,此一去,少不得要年底才得回,因记着九月间是二奶奶的生日,想问问二奶奶喜欢什么,我这里好提前替你备一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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