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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衍手腕一顿,稳稳当当将一行字写完,这才搁笔抬头看他,清隽的脸上峻厉非常,凌声道:“栖梧阁那位是老夫人的表亲,碰不得。父亲一向侍母至孝,你是知道的,这是第一次,便罢了,若再有下次,我便开口让父亲送你回清明书院。”
“别!大哥。”
程之简惶惶求情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自小对这兄长畏惧,可谓至极。
六七岁时,便知这兄长不得母亲宠爱。小孩子最是敏感,既在母亲那有了先天优势,他自是明里暗里没少给大哥使绊子,这大哥本一直退让着,直到拿了他一个错处,一并报到了父亲那里去,他这才看到大哥身上多了几处莫名奇妙的伤痕,循着以往经历,父亲自然认定是自己所为,将自己交由大哥处置。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被关到暗室,又被厉犬恶狠狠盯了一整夜的感觉。
“知道错了?”
头顶凉声刺骨,程之简立刻一个激灵回过神,低声喃道,“知、知道了。”
程之衍双手手指交叉,垂放在膝上,冷眸:“既如此,那便去孟管家那领受十下手板。”
“大哥!”
“若再求饶,就二十下。”
程之简虽与兄长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但二人自小到大在父母那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母亲最是疼爱他这个幼子,视大哥如同庶出一般,偏父亲对这位兄长的话却十分受用,自小到大,只要大哥的话,父亲便无有不信的。
待程之简垂头丧气出了墨砚堂,程之衍便坐回案前接着查看案宗,只翻了几页,却是心烦意乱。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府中绝不可再生事端,他屈指敲敲了几下书案,开口唤人,新荔推门进来:“大爷。”
“表小姐如何了?”
新荔一愣。
墨砚堂里规矩一向严苛,即便是新荔这样的大丫鬟,对于府里的消息也是不敢随意打听的,只垂着眼老老实实回话:“奴婢请二爷时,未曾见到表小姐。”
她自问这回答乃是实话,却半天没有等到主子的示意,一时在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哪处出了差错,正心下忐忑时,听到自家大爷开了口,语气一如既往地疏离和冷淡,但话中的信息却是惊人:“那便寻个由头,过去看看。”
新荔一时怔住了,还是大爷搁笔的声响提醒了她,她这才匆忙回了声‘是’。
出了门,便同姐妹清荷道:“大爷让我去趟栖梧阁,打听打听表小姐心情如何,你且帮我出个主意,该寻个什么由头过去?”
清荷正忙着刺绣,闻声吃了一惊,道:“大爷,表小姐?大爷不是一向不让我们管府里这些琐事吗?”
“谁说不是,”
新荔道,“这可是个难题,表小姐一向浅淡,之前又在守孝,她身边的人连半分交情也无,就这样冒失过去,只怕府里得传出闲话,这可不是大爷想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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