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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騁嘔了半天什麼也沒嘔出來,臉色分外難看,再一喝礦泉水,又覺得味道奇怪,神經兮兮地看了眼配料表,說:「這種成分普通的東西你以後也不要喝了。」
謝輕非哈了一聲,道:「我等草民對飲用水的要求可沒那麼嚴苛,喝不死就沒事。」
衛騁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總是難受想吐。聽她說完,表情耐人尋味:「你要……咳,注意身體,多為自己考慮。」
她真沒聽明白,奇怪道:「我身體好得不行,你自己虛就虛扯我幹嗎?」
衛騁眉頭擰了擰,想要反駁又忍住了,須臾舒出一口氣,微微笑道:「沒事,你怎麼說都可以,我不生氣,你也不要生氣。」
謝輕非:「……」
她本來以為兩人又要像還是死對頭時一樣你來我往互相嘲弄個好幾回合,不想幾個月不見,衛醫生竟有了這麼高的思想覺悟,道心如此堅韌,著實讓她不好發揮。
衛騁又道:「時間不早了,你找我是想問張燕的事情嗎?問吧,早點問完你也能早點回家休息。」
謝輕非都被他整鬱悶了,感覺他的反常程度不亞於講禮貌的趙重雲,後者好歹是因為有事求她才這樣,這人完全師出無名。
「那我們就說正事。」她不耐煩揣度他心思。
衛騁點點頭,俊顏帶點病態的蒼白,配合卻十分認真積極,主動走進小黑屋坐好,誰見了都得夸一聲好市民。
所有設備開放到位,謝輕非嚴肅起來:「你上午為什麼要去婦產科大樓?」
沒料到她開口先問的這件事,衛騁頓了頓,道:「我有個朋友,本科時候的同學,他是產科醫生,我來是去找他的。」
謝輕非:「張玉衡?」
衛騁微訝:「你怎麼知道?」
謝輕非沒答:「繼續說,你找他什麼事?」
「他在電話里向我借錢,我是去給他送支票的。」不等謝輕非追問,衛騁十分自覺地交代道,「借了3o萬,他收款額度受限,我又不能把卡借給他,他就提議讓我開支票給他用。我下午沒事,和他約好門診結束後一起吃飯。」
謝輕非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兒子:「你和他關係很好?」
「也……還行?畢竟是老同學,又在一個醫院工作,碰見了會一起吃個飯。」說罷衛騁觀察了下謝隊長的臉色,試探道,「你不同意我借錢給他嗎?」
謝輕非道:「不同意,你現在去要回來。」
「……」衛騁張了張嘴巴,「這個事兒吧。」
謝輕非樂得看他吃癟:「我提起他,是因為他是死者張燕的親弟弟,和你愛當散財童子有什麼關係?」
衛騁十分意外:「張燕和張玉衡是親姐弟?」
「你不知道?」謝輕非狐疑道,「老同學,又在一個醫院工作,認識得有十年了吧,你不知道他有個親姐姐?」
「我和他又不什麼至交好友,哪會了解他的家事。」衛騁蹙起眉,「況且他也從來沒說過自己有個姐姐,我一直以為他是獨。張燕是我的病人,她倒是對我提起過自己有個弟弟,但沒說過叫什麼名字。」
「你就沒注意到他的手機屏保是和張燕的合影?」
「沒有吧,」衛騁被她問得自我懷疑起來,仔細回憶,篤定道,「我前兩天才看到過,當時還是原始壁紙啊。」
雖然姐弟關係不用到處宣傳,但家庭成員如此親近的存在,若非刻意隱瞞,身邊人不可能一點不知道。按張玉衡的說法,姐姐姐夫都對他很好,他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連對方的存在都不願意承認的姐弟,而衛騁又是他單方面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謝輕非端詳過衛騁的神色,道:「張燕的病情還需要你具體說一下。」
「可以,但我了解的也不多。」衛騁道,「她是今年才掛的我的號,總共來過五次。前兩次都只是在哭,比起傾訴更像是想找個地方發泄情緒。第三次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我桌上放的……我和當時的女朋友的合照,問了我一些情感方面的問題,順勢和我提起了她的丈夫。」
「當時的女朋友」本人神色自若:「繼續說。」
「她終於不再迴避交流,和我說了許多自己戀愛時期的事情。張燕是個性情溫和的人,說話也從來都是輕聲細語,或者說,她面對陌生對象時會產生自卑心理,總覺得自己無法平等地與他人溝通,怕給別人添麻煩。而丈夫一開始就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尊重和被偏愛,所以也獲得了她絕對的信任與依賴,成為她的精神支柱。」
謝輕非目光從衛騁臉上移至桌面,語氣客觀道:「過分依賴伴侶不是好事,確實需要糾正。」
「謝隊,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衛騁看了她一眼,對她含沙射影的意圖未作表態,繼續道,「很大一部分人心理問題的產生根源都在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張燕夫妻恩愛家庭幸福,哪怕提及的只是些生活瑣碎,眼裡也是有光的,唯獨在我將話題引到父母親人上時,她情緒變得消沉起來。她說自己因為有個弟弟,從小就被父母習慣性忽略。」
「性格是一個人後天形成的社會行為方式,6歲之前養成的性格往往終生固定,對於張燕,這一時期的她是家裡備受寵愛的獨生女。可是7歲時弟弟出生了,原本屬於她的關心愛護全部或大部分轉移到了弟弟身上,而作為家裡的大孩子,自然會受到『你要讓著弟弟』『做姐姐的要好好照顧弟弟』等等訓導,如果有親朋好友上門,估計還會對她說『爸爸媽媽有了弟弟不愛你了怎麼辦』這種自以為開玩笑,實則會對給孩子蒙上心理陰影的蠢話,張燕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自然會生出心理問題,創傷一旦造成,成年後也無法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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