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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既然说许婉与她的会面不是秘事,那看来盯上她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眼下既然没有发现她的尸首,要么就是许婉有意纵火在各方盯梢的情况下跑了,要么她就还在府里。
程慕宁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裴邵对面,很顺手地翻起一个茶盏,却没有提壶倒茶,而是静坐片刻,说:“武德侯给宫里送银子,从宫门到御前,上下都要打点,绕不开禁军,你早知道了吧。”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换个人是一定要岔开的,但是裴邵没有,只是那只抵在唇边的茶盏稍稍停了一下。
这已经是给她回应了。
程慕宁接着说:“你本可以一早就拿陇州的事或者别的什么事做文章查办武德侯,但你没有动作,是因为你知道圣上与侯府的勾连,于是不得不暂时按下不发,毕竟案子就算呈到了大理寺,查到最后,那些官吏也会因事情涉及圣上而草草结案。”
说及此,程慕宁才明白那日琼林宴上姜澜云为什么是那种表情。
原来这些年,朝廷已经烂成这样了。程慕宁垂目,捏紧了空的茶盏,说:“我知道,这几年我与京中往来的书信,大多都过了你的眼,侯府的事情,也是你有意透露给我的,对不对?”
她的语气并不是在问,而是笃定。
在知道鄞王起兵的那日,程慕宁就准备着趁此机会引程峥接她回京,那时她便开始琢磨如何填上户部这笔军费,后来有几封密函中有意无意地提到武德候,着墨不多,却引得程慕宁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当即派人将他查了个底朝天,所以她才会在一进京时就拿武德候开刀。
现在想来,那几封密函,其中未必没有裴邵加以引导的结果。
这些年她与裴邵虽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在一些事上,都或多或少,直接间接地产生过联系,这种联系让她与裴邵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藕断丝连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她坚信裴邵不会与她为敌的原因。
思及此,程慕宁抬目说:“裴邵,既然如此,我们联手吧。”
裴邵垂目凝视她,淡笑了声,说:“你拿什么跟我联手,军费的事????情解决之后,公主于圣上,恐怕就没用了吧。”
“我能不能有用处,还不是看殿帅愿不愿意赏脸?”
程慕宁松松握着杯盏,仿佛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多么令人浮想联翩,她说:“我与圣上乃至亲的姐弟,他当年能因旁人离间而猜忌我,焉知对许敬卿不会如此?没有了这个舅父,我就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亲人,我是唯一能代天子行事的人。”
好一句大言不惭的话,但程慕宁说的没有错。
先帝没有其他儿子,圣上也没有子嗣,眼下程慕宁的确是程峥在京中唯一的手足。她能在回京第一日就拿到天子私印,是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程峥的确很依赖她。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是,裴邵淡淡掀了掀眼皮,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我向来只与知根知底的人合作,公主是吗?”
话音落地,程慕宁的摩挲杯身的指腹微微一顿。
对视中又是长久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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