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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惠纤白的手腕握在他的掌心,热度一簇簇地浸染到她皮肤上,温泉一样淌过去。
她站直了,急急忙忙挣脱开,红着脸小声道谢。
沈宗良仍旧淡淡的,他说:“走吧。”
他们走了很远,远到纷扰的人群变成七零八落的小黑点,渐渐看不见了。
且惠站在一株榕树下,举目眺去,眼前是起伏绵延的绿意,深深浅浅地纵横,偌大的草坪宛如一张被精心养护的地毯,远处错落着与云彩相接的高大树冠。
她在风里眯了眯眼,说:“这里和那边是不同了,真好看。”
湖边旁出的树枝垂落到地面,被花匠修剪成能坐人的形状。
沈宗良掸了掸上头的枯屑,坐了上去。
他笑,拿出一支烟夹在指间,“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哪里,小叔叔怎么会骗我们小孩子。”
且惠定了定神,大起胆子坐到他旁边,扭过头望进他的眼底。
沈宗良有一双优柔的眼睛,像倒映着雾霭的晨露,和他冷淡的面容相去甚远。
见他不说话,且惠匆忙撤回目光,晃了晃脚尖,“对不起,我刚才叫快了。”
“无妨。”
沈宗良扬了扬手里的烟,说:“随你高兴。”
他语气很温和,眉间却压着隐约的疲倦和烦躁。
且惠又想起昨晚未竟的担心。她问:“你昨天很晚回来?”
“没回。”
沈宗良的手搭在膝盖上,说:“写材料到三点,在办公室将就了一夜。”
她咦了一声,“材料不都是秘书写的吗?怎么还要你亲自动笔啊。”
沈宗良慢条斯理地说:“是份急件,上面催得很紧,与其秘书写完我再去改,不如自己写。白耽误时间不说,还多一个人辛苦。再者,不管谁来写,都不是我那个意思。”
其实他只要说一句,我习惯了亲力亲为,就可以带过这个话题。
可他看着且惠,解释地非常详细,甚至用上了再者。
沈宗良本来话少,昨晚工作了一夜,还要来应酬雷家的球场开业,拢共没睡到四小时,实在是累极了。
但面对小姑娘稚气的问询,总是不忍心三两句打发她。
可见谈话这么琐碎的事,也是需要讲一点机缘的,很玄妙。
且惠说:“沈总这么地体恤下属,是一位好领导。”
沈宗良勾了下唇,声音寡淡,“这下你又知道了?”
霍霍的风从身后吹来,长马尾扫在且惠脸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抓住,用力嗯了一下。
他手指动了动,忽然很想伸手帮一下她,但终究没有这么做。
沈宗良转头看向前方,问:“今天没去赚生活费?倒肯花时间来消遣。”
且惠双手撑着树干,她自嘲地说:“上午去过了。当完了小钟老师,也来当当钟小姐。”
风太大,她索性把皮筋扯下来,散开头发,信手编了个油松大辫。
他笑了笑,“敢情钟小姐就喜欢自己坐着?谁也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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