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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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辰子陌不告而別（第1页）

相比於南啟國上京城的熱鬧，遠在深山的紅梅谷則寧靜依然。

冬至一到，就意味著辰子陌和阿丑過完今天就要分離了。辰子陌想好好的陪著阿丑過完這個冬至，他心思沉重，卻什麼都沒有對阿丑說，他已經做好不辭而別的打算。為了不讓阿丑察覺，辰子陌一直強裝著笑臉，每分每秒都格外珍惜:晨起為阿丑梳頭整裝，舞劍論醫；午後陪阿丑采梅釀酒，對詩彈唱；晚上給阿丑做美味佳肴，飲酒說書……一切看似如常卻又甚過尋常，此次一別，根本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一年還是兩年？更可能是再也不見！

長夜漫漫，辰子陌和阿丑都睡不著，兩人面對面坐在窗前，一邊喝著梅花酒，一邊欣賞著窗外的梅林。只見阿丑手托著下巴，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望著月光下靜開的紅梅，對辰子陌輕聲說道:「舅舅，你有沒有發現，今年的紅梅花開得格外的好看。」

辰子陌舉杯飲了一口酒，盯著窗外有感而發道:「因為今年的冬天特別冷，雪特別大。梅蘭竹菊四君子，梅居位，她傲雪而放，越是寒冷，越是堅韌不屈。」說到這裡，辰子陌頓了頓，拉起阿丑的手繼續說道，「阿丑，你長大了，舅舅希望你今後能像這些紅梅花一樣，不畏風雨，不懼雪霜，永遠有一顆堅韌頑強的心。」

阿丑握緊辰子陌的手，盈盈笑道:「我才不要學她們呢！阿丑有舅舅保護，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根本就沒必要堅強嘛！」

辰子陌的心中酸楚，說道:「可是，舅舅已經老了，總不能保護你一輩子吧，萬一哪天就死了呢？」

阿丑立刻捂住辰子陌的嘴巴，生氣道:「阿丑不許舅舅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舅舅一點兒也不老，你還不到五十歲呢！舅舅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所以，舅舅至少還得陪我五十年！」

辰子陌聽罷，心裡越不是滋味，苦澀一笑:「好，舅舅再陪你五十年！餓了吧，舅舅去給你做最愛吃的糖心蛋！」辰子陌說著就站了起來，才一轉身，淚流滿面。

阿丑盯著辰子陌走向廚房的背影，總覺得舅舅今天奇奇怪怪的，她沒有細想，目光重投向窗外的梅林，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她和蕭南初遇的場景，忍不住傻傻的笑出了聲。接著，她從脖子上取下蕭南送給她的那塊玉佩，輕輕撫摸著玉佩上的那個「南」字，眼神低迷，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道:「你在哪兒呢？你還好嗎？好想再聽聽那悠揚縹緲的笛聲啊！我們真的還能相見嗎……」

阿丑的這些話輕輕落在風裡，再隨著風一直飄到宸王府里，風吹開了窗，把這份相思帶給了宸王蕭南。蕭南走至窗前，長身玉立，舉目遠望，此時此刻，夜色深深，相思切切。他想起那日在紅梅谷臨別之時，阿丑贈給他的一句話:「紅梅寄相思，離別終須有，但求不相忘，天涯亦咫尺！」明天，他們就要相見了，她還記得他嗎？還會不會有初見時的驚艷與歡喜？把她接回來，是對還是錯？她那樣一個乾淨的人兒，可別被這浮華之世染髒了！

等到辰子陌端來熱乎乎的糖心蛋時，阿丑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裡還緊緊握著玉佩。辰子陌把阿丑抱到裡屋的床上，輕輕的蓋好被子，最後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阿丑。這十七年來，他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的把阿丑帶大，兩人情同父女，從未分開過。可是現在，他就要離開阿丑了，心中萬般不舍，鼻子一酸，流下兩行清淚。辰子陌抹了抹眼淚，起身執筆寫了一封書信放在桌上，然後親了親阿丑的額頭，再摸了摸阿醜臉上的那條疤，最後點燃一盞安眠香放置於阿丑的床頭，對阿丑輕輕話別道:「阿丑，這盞香夠你睡上一整天了，別怪舅舅心狠，不是舅舅要拋棄你，而是舅舅必須回北朔報仇。如果舅舅還能活著回來，舅舅一定把你從將軍府接回來！如果舅舅回不來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將軍府過日子，你的親生父親會保護你的，還有你的二哥哥，他跟我發誓要守護你一輩子。有他們在，舅舅可以放心的走了。」

話畢，辰子陌心一狠，腳一邁，提著劍大步走出了屋，行囊一背，再牽上馬，決絕離去。月光清暉照人，十里梅林相送，一聲長嘆勝過千言萬語，那孤獨的影，落寞的心，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天，當蕭南和李凌風快馬加鞭的趕到紅梅谷時已經是午後。兩人拴好馬，穿過深深梅林來到阿丑的家。屋子周圍安靜無聲，不見人影，蕭南眉頭一皺，對李凌風說道:「大哥，怎麼沒人啊？門也是關著的，我怎麼感覺不對勁啊？」

李凌風心中不安，朝著屋裡大聲喊道:「前輩，小妹！」

見沒有回應，蕭南上前查看，發現門沒鎖，對李凌風叫道:「大哥，門沒鎖。」

李凌風大步跨來，將門推開，兩人惴惴不安的走進了屋。才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越往裡走香氣越濃，待他們探進裡屋時，才發現躺在床上酣睡的阿丑。蕭南覺得床頭的那盞香有問題，立刻上前掐斷了薰香，俯身對著阿丑低聲喚道:「阿丑姑娘，阿丑姑娘你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