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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可惜他终究晚了一步。
清夜到冷宫时,正好看到已经烧塌了的梁柱轰然倒塌,连片的宫殿都坍成废墟,尘土混着浓烟一起,往云霄窜去。
清夜站在冷宫的废墟之上,身形不由一晃,眼前不知道怎得,便浮现出了羲和的笑靥。
女孩儿长着一张清媚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往上飞去,灵动狡黠的叫人心颤。
方才宸妃说,羲和喜欢自己。
清夜其实早就觉察出来了。每次她看到自己,都像是得到了满足的孩子,连眼睛里都带着欢喜。
清夜的心被双手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往废墟中心走去,看着那张自己同她缠绵过的雕花拔步床已经变成一堆木灰,他不顾滚烫的灰烬,躺在地上,将脸贴在那团灰上。
这团灰烬是不是她的身子?
她当时可有挣扎过?
他仿佛站在那场大火之中,看着女孩剧烈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宫殿内逃离,却无法撼动铁锁分毫,只能绝望的看着火舌一寸一寸的舔上自己的身体......
她,她可曾恨自己?
清夜心里也烧过了一场燎原大火,将所有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良久,他睁开眼,一片荒凉。
这时清夜才记起,她已经很久没同自己说过话了。
只记得最后一次同她说话,她眼中全是哀戚,只是一遍遍的对自己说“你若想替我报仇,便杀了我罢。”
清夜突然便懂了这话的意思。
她以为是自己对药王谷动的手,却又不愿意叫自己去死,逃脱不了对药王谷众人的愧疚,所以才叫自己杀了她,由她替自己去赔罪。
清夜内力一阵激荡,又是一口鲜血落在废墟之上。
他想,一个人心里得有多少爱与绝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又想,是他亲手杀了她。用他的绝情杀死了她。
冷宫的大火牵连了一众人。
从冷宫逃脱的宫婢,放火的宫人,和杀手楼勾搭背主的侍卫......
但凡查出来的,便只有一个下场。
清夜像是从修罗场回来的罗刹,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宸妃更是被他扔进了天牢,叫人日夜折磨,却又偏偏给她留了一口气,叫她活着,求死不能。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天牢里的尸首堆积,都来不及处理。
清夜叫人重建了冷宫,每一块石头,每一株草都同原来的冷宫别无二致。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住进宫殿中,而是睡在宫殿外的长廊里。
无论寒暑,都是如此。
有宫人曾看见他倚着房门说话,“羲和,你就叫我进去吧,我下次再不惹你生气了。”
语气宠溺,像是房里住着他尖上的人,因为两人拌嘴闹别扭了,才将他赶出来打地铺。
听到这些话的宫人不由得打个冷战。
这屋子里除了那堆面目模糊的死灰,哪里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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