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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儿子温度正常的脑门,伸出食指探探他绵长平稳的呼吸,任孤琴长出一口气。
然后她慎重跪下,对着方众妙毕恭毕敬地磕头。
方众妙立刻闪避。
齐修却抓住她的胳膊,强硬地把她按在原地,叫她生受了任孤琴的三个跪拜。
方众妙:……
心声没好气地嘀咕:【九千岁是不是有毛病?】
齐修差点气笑。这女人该狂的时候不狂,不该狂的时候,心里狂的像个什么样儿。有时候真想敲敲她的脑袋。
任孤琴磕完三个头,直视着方众妙的眼睛,一字一句宣誓:“方姑娘,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主子,我就是您的奴才,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您让我豁出一条命,只要您能替我养大渊儿,我也愿意!我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只会养毒虫,制毒药,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您有事但请吩咐。”
方众妙伸手去扶任孤琴,嘴里谦让:“齐夫人,你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齐修却又挡开她的手,不叫她去扶任孤琴。
“嫂子,你替我磕三个头,算我谢谢方众妙的救命之恩。”
这话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把任孤琴听愣了。
方众妙:……
心声越发的没好气:【九千岁什么毛病?要磕你自己磕,就你的膝盖和脑袋金贵?】
齐修气得笑出了声。
没错,我的膝盖和脑袋的确金贵。他想怼这么一句,却没敢吱声。
好在任孤琴已反应过来,知道小叔子性情十分桀骜,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是难为他,更何况真的让他下跪?
任孤琴砰砰砰又磕了三个响头,宣誓道:“我替我家小叔子磕三个,从此以后,他就是主子您的专属太监,您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您叫他走南,他不会闯北。他什么都听您的。”
站在后面的黛石和余双霜再也忍耐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齐修面色涨红,很是气恼,偏又发作不得。他伸出食指点了嫂子好几下,最后只能冷哼一声。
方众妙低声笑了。她的轻松惬意,无忧无虑,为齐修而起。她眼里纯净无垢的微芒,也是因为齐修而闪烁。
一股奇异的感觉包裹着齐修,他的耳根逐渐滚烫起来。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为遮掩自己的异样,齐修连忙弯腰摸了摸侄儿的脑门,又帮侄儿盖好被子,拂袖便走。
哼,他不与几个女人计较。
院外人多眼杂,众人不好在地宫里多待,于是没多久便都纷纷出来。
齐修站在门口等候她们。
看见九千岁在此处,仆役们早已远远躲开,哪还有人敢靠近打探?齐修带来的侍卫握着刀柄,守在各处要道。
方众妙走出来,看看地上的狼藉,自然而然地问道:“你怎么不打扫这屋子?”
齐修气笑了。
他回过头,没好气地问:“方众妙,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小太监了?要不要我帮你浆洗衣服,打扫闺房?”
方众妙竟立刻走到偏厅,拿来一件脏兮兮的红色外袍,随手扔过去。
“正好有一件脏洗衣,你拿回去洗吧。”
齐修下意识地接住外袍,脸上的表情似怒,似乐,似隐忍,似抽搐,真是万般精彩。
跟出来的黛石和余双霜又是一阵偷笑。
嘻嘻嘻,刚认识那会儿,九千岁多狂啊!现在还不是被主子整治得服服帖帖。
齐修拎起外袍看了看,然后才发现这竟是自己借给方众妙穿的那件衣裳。它沾满鲜血、灰尘和草汁,却没有怪味,反倒浸染着一股独属于方众妙的幽香。
那幽香,齐修不知该如何形容,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画面。
冬日的初雪洁白无瑕,轻轻飘落,覆盖荒原。将之拂开,下面竟还藏着一株株翠绿的草。草尖上泛着鹅黄的那一抹嫩,融在冰冷寒气里,就是这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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