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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菱雪和林者云这对夫妻,听闻嫡女跌了马,也没了心思再谈刚才之事,急匆匆地赶到了林知皇的院落。夫妻俩刚进院子,就见院子内的空地上,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的马奴。管掌马场一应事务的付管事,正被怒极的林知晖鞭笞叱骂。
管掌马场的付管事此时背部已被抽的皮开肉绽,嚎哭不止:“大郎君,饶命啊!奴当真不知那匹马为何会突然狂啊....呜呜呜....”
“竟然还敢言不知?我不是让你牵来温顺的马匹给大姊骑吗?什么都不知,那就是你这贱奴玩忽职守!没训练好的马匹,也敢牵过来给主人骑?你是如何管掌马场的?尔等贱奴,安的是何心?”
林知晖见管掌马场的付管事还敢嘴硬狡辩更是怒气上涌,手下力扬鞭,又连抽了这付管事几鞭子狠的。
裴菱雪担心女儿的情况,看都没看屋外这乱糟糟的一堆,径直就冲进了林知皇所在的厢房。
裴菱雪冲进厢房内,迎头便见女儿正神志清醒的坐着榻上,有医者正在给她细细诊脉,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林知皇跌了马,此刻却还能坐着,就说明身体无甚大碍,伤势并没有她此前想的那么严重。裴菱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惊惶不安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医者这时也正好给林知皇把脉看完了诊,转头见裴菱雪进来,立即起身恭敬的向她叉手行礼禀报道:“主母,刚才奴已经让婢女忽红给大娘子摸过骨了,并未现有骨折之处。方才诊脉,大娘子的五脏六腑也无破损内伤之处,并无大碍。皮外应有淤青,涂抹些跌打损伤膏便可。”
“可检查仔细了?”
裴菱雪到底还是不放心,细问道。
“娘,我无事。跑马场是柔软的沙地,我只是被马给抛了下来,并未被马踩踏,故而无碍。”
林知皇连忙出声安慰裴菱雪。
裴菱雪有些怔然的看着含笑安抚她的林知皇,鼻间酸涩起来。
这个女儿乃她裴菱雪的第一个孩子,她如何不疼?从前因形势所迫,将女儿送去了皇城盛京,致使女儿才满月就与她生离,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对女儿尽责。裴菱雪本就因此事有愧于女儿,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若是在此时又出了意外,这不是生生挖她的心肝吗?
裴菱雪想到此,一把抱紧住尚还在宽慰她的林知皇,呜咽哭泣起来。
林者云在门外也听见了医者的禀报,暗暗松了口气。林者云虽然儿女众多,但嫡女儿却是只有这么一个的,平日里虽对她有诸多不满,但心里也是着紧在意她的。
林者云知晓林知皇并无大碍后,便没再进厢房,转身离开了此处。
明日就要出城,林者云作为一家之主,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屋外这一摊事让晖儿处理绰绰有余。
“娘,您去劝劝阿弟吧,女儿拦不住他。今日跌马这事乃意外,您就让他放了那些马奴和马场管事吧。”
“你呀,就是心软,此事你莫要管,让你阿弟去处理。”
裴菱雪不理会林知皇此话,止了哭声爱怜地抚摸林知皇的头。林知皇见裴菱雪如此,眸中闪过挫败之色,遂不再多言。
林知皇现在很是难受,这种难受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里生出的难受。这种难受不适,必须得靠她自己去克服,无人能帮她。林知皇在她那个时代,是接受人人平等的思想教育长大的,见不得有人因她的缘故而被施以鞭刑。
继小妾可随意送人这事后,林知皇今日再次直面了此处残酷的等级制度。原来,‘命’与‘命’之间也是有贵贱之分的。在这里,‘命’贵者,可随意掌控‘命’贱者的生杀大权。
听着外面的哭喊求饶声,林知皇难受的闭上了眼。无人会听她的,这也是正常。她只要是被庇护的一方,就不会有真正的话语权。话语权,永远是掌握可自主自己,更能主导别人的人手中的。想到此,林知皇静下了心,靠入裴菱雪怀里,开始思考起她如何才能真正自主。
如今她乃‘命’贵的一方,如若有朝一日,她成了‘命’贱的那一方呢?
乱世将临,事实难料,谁又说的准以后呢?她不能讲自己的命,寄希望于别人手中。比起被他人庇护,她更想庇护他人。
夜已渐深。县衙林府后宅此刻却灯火通明,到处可见匆匆忙碌的奴仆下人。
几名平时颇受林者云宠爱的美姬此时正牵着孩子,堵在裴菱雪的院落门口七嘴八舌的讨要说法。
“主母,您这是作何?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收拾行李?”
“是呀,我们在这里过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这里?”
“孩子都还这么小,现在外面也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逃荒的流民,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出城呢?”
“对!对!如今外面盗匪猖獗,我们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离开郐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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