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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谦低头颔首:“不敢。”
姬博陵逼近一步,语气加重:“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依你看来,王爷这次……能平安逃过一劫否?”
“难。”
韩谦说着抬头,眼中透露出一丝的怨愤来,“小王爷底子本来就弱,这些年闹下来……早就时日无多了……”
姬博陵心头一颤,再也不敢与他对视,捏了一把手心的汗仰头往上看——这小院四周的屋檐割出一块方正狭长的夜空,下面活脱脱就是个鸟笼。麻雀被抓了还知道要绝食触壁呢,何况一个大活人……再想到萧晏的事,心思顿时乱成一团。怔了片刻才接上韩谦的话:“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韩谦忽然靠上前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才说:“既然大人这么问了,那么皇上的意思,想必还是要保他这条命……”
姬博陵点头:“不错!”
韩谦贴到姬博陵耳边,“咱家倒是知道这么个人,或许……能让小王爷醒过来。就是要劳烦他,恐怕有些不方便。”
姬博陵顿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咱们天牢里关的那位将军,萧晏。”
姬博陵这些天光顾着在外面周旋,萧晏这里只能是买通了狱卒送些吃用的给他,却不曾亲自探望,也不知道他在天牢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现在听韩谦这么一说,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萧晏关进来的这几天——他们真的——
姬博陵故作不解:“萧晏并非精通医术,为何……”
韩谦眼里闪过一阵诡谲的光,微笑说:“哦,这倒不关医术的事。将军内功深厚,之前曾有一次……小王爷犯了病,还是多亏了将军及时以内功为他护体,才安然无恙。这次小王爷的病来得凶猛,恐怕还要……”
姬博陵松了口气,事情似乎并不时他想象的那样——可是立刻又察觉出其中的破绽来:萧晏被关在牢里,还被四条铁链锁着,如何能“及时”
为奚梓洲治疗?除非,奚梓洲是在他的牢房里面犯的病……而萧晏身为囚犯,和这里的狱卒牢头应该势不两立才对,为什么还肯痛快地为他医治?如此看来,其中的内情还是不简单……
偏偏小皇帝还有姬博陵他自己都认为萧晏是攻打东宁的最佳人选!现在这样萧晏家人都落在了奚梓洲手里,萧晏还有可能对奚梓洲……这仗还怎么能打得起来!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先把萧家的人抢回来再说。至于奚梓洲的小命——
姬博陵站在门口踌躇了半日,手中的金牌被他捏得发烫,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问:“公公,萧将军他……真的能救王爷的命?”
韩谦的语气听起来,却也不似有百分百的把握:“至少……能吊住他一口气……”
姬博陵认命地做了个“请”
的手势,“劳烦公公领我去带他来吧。”
韩谦跪下,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宫中的大礼:“咱家代小王爷多谢大人成全!”
萧晏不知为何,这一整天都过得有些惶惶不安——他自嘲一番:总不至于是因为奚梓洲居然一整天都没来“骚扰”
他的原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狱卒们比平日里快了不止一倍的脚步,还有他们进来送饭菜送水时脸上那种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了的表情。纳闷中,吃过晚饭便照例擦身梳洗准备歇下了。这时听到门锁的声音再响起,不由得喉头干涩——
“表哥——”
萧晏一怔,叫出了姬博陵的字:“存仁?”
两个人隔着半开的门,各怀心事,见了面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萧晏定了定神才问:“你——怎么来了?”
姬博陵一眼瞧见萧晏现在的模样,眼眶发热,几乎要破口骂娘——好好一个英雄威武的大将军,如今被四条铁链牢牢困住了,头发只用一根布带系着,略微有些凌乱;身上一件泛黄的囚服还有几处破了。每动一下那些铁链便发出丁丁当当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身陷牢笼的处境。
“我来……我来看看你……”
萧晏激动得跳下床去,谁知才走了一步不到,就被脚上的铁链绊住,往前栽倒。姬博陵一个箭步冲进去扶住他,声音已经哽咽了:“这些天……过得可好?”
萧晏灿然一笑:“多谢挂念!”
说着借势往前一凑,耳语:“我家人可好?”
姬博陵不敢多说,只心虚地点了点头。又大声说:“其实我这么晚过来见你,是有一事相求……”
萧晏不解,随即说:“你我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但凡我能办到的,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只是我现在不过是个阶下之囚……”
姬博陵回头看了韩谦一眼,“你出的主意,你来说吧。”
萧晏踏进那间狭窄闷热的寝室的时候,姬博陵被韩谦不动声色地拦在了门外。
“大人……咱们就在外面候着吧!”
门在萧晏身后合上了。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桌上亮着,空气中飘着一股隐约的香味,似乎是有女子在这里呆过。萧晏想起传说中的“王妃”
,眉头不禁一皱。再往前,只见奚梓洲安安静静地躺在低垂的帘帐下,没有一丝生气。萧晏轻手轻脚地摸到床边。手脚上的铁链忽然松开了,竟有些轻飘飘的不习惯。他掀起床帐,小心翼翼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奚梓洲身边:“梓洲?”
叫出奚梓洲的名字时,又忍不住伸手出去,用手指卷起一绺那流水一般散在枕上的头发。手背不经意地碰到他的脸,只觉自己是摸到了一块冰——竟比那晚忽然吐血犯病时更冷得厉害了。韩谦说他是受了风寒……什么风寒能让他突然病得这么凶?
想起那晚奚梓洲醉酒吐血犯病,忽然心疼得厉害,要很用力地压抑着,才能忍得住不立刻就扑过去搂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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