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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苏黎世,天热,少雨。上午九点,实验室的落地窗射进来几束锋利的日光,profhuang坐在办公桌前,手里快速翻动着一沓白纸,仝姝正在接咖啡,被他叫了进来,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shu,今年你的考核结果是c,如果下次还是c,明年的phd合同恐怕没办法续约。”
仝姝昨天交上去的论文初稿被随手甩在桌子上。仝姝握紧了杯子,面上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视线却无法从那份被随手扔掉的那一摞白纸上离开。那是她为了投顶会熬了三个月的心血。“huang,模型是我做的,程序是我写的,但野外试飞我一次都没有参加,详细的飞行日志和传感器数据我根本看不到。而且,我今年最少三篇论文压在你手里没能发表。”
那人身子一歪,重新回到显示屏后面,晃动着鼠标,不知在浏览什么页面,眼珠子上下动的飞快,语气敷衍。“实验室规定女生不参加野外实验。关于论文,我没看到它有发表的潜力。”
仝姝单手撑住办公桌,俯视着她的老板,“论文哪里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然而刚才占用他长达两分钟的论文已经被下了定论。“创新不够,数据不足。还有,我花钱招你进来是干活的,不是让你问我问题的。”
仝姝早有心理准备,听别人说,眼前这位明年要投个大刊。很不幸,她的研究内容正好相关,自然不会允许她提前发表,不对,以后也没有独立发表的机会了。对面那人眯上眼,懒懒靠着办公椅上,梳着油头,频频看表。说是博导,更像一副商人样子。仝姝博一时候被打回来的论文,没过几个月一作就换成别人的名字发了顶刊。她怒写邮件,将这事向学校委员会投诉。然而蚂蚁撼不动大树,更何况还是这棵学校从美国挖过来摇钱树,三年前入职不久还评选上终身教授,她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关系户是能交换钱和名利的资源,而自己只是肥料。硬要说的话,只能算质量好的肥料。总有人鼓吹西方自由平等,那不过是因为找关系的门槛太高,对普通人来说更像与异世界的结界。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随着排出的汗液一起蒸发掉了。这种一无所获累个半死毫无盼头的生活太美妙了。“我三年没休假了,我需要休息。”
即使在t大,她也总被人调侃“卷王”
,风水轮流转,如今这句话终于也从她嘴里说了出来。就算她走了,外面仍有大把的人挤破头想进来。对面那人耸耸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当然可以,祝你假期愉快。”
仝姝没有犹豫,冷着脸回了工位。原本聚在一起聊足球的同事见她回来,德语一下子换成了瑞士德语,频频往她这边看过来,边说边偷偷发笑,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提前从老板那听到消息,就是想看她笑话。她回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围成一圈的1,2,37个男人,放下手里整理好的资料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whatareyouallughgabout?goahead,sharethejokewithcanpretendit039;sfunnytoo”
(你们在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几人噤声散去,只有一个德国人走过来,摊了摊手,扔下一句,“goodck,littleprcess(祝你幸运,小公主)仝姝走回工位,朝着他的背影轻蔑道,“aprcessonlyneedscleverservants,notniwhocan039;tevenwritesipleatbscript”
(公主只需要聪明的仆人,而不是连atb都写不明白的蠢货。)她一字一顿,说的很慢,足以让全办公室的人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大高个能力差,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人忍不住发出嗤笑声。德国人被戳了痛处,瞪了仝姝一眼,一言不发地去了外面。进电梯,在电梯里订好了飞速订好了明天回国的机票,难得慢悠悠地走出主楼,打算去餐车买个碱水包,随便对付一下晚饭。开门的时候,一对年轻情侣正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女生笑着靠在男生的肩上,手里拿着冰咖啡,阳光闪烁着穿过她柔软的金发,变得轻盈雀跃。仝姝的脚步顿住,站在台阶下,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恰好一阵风经过,树叶摩擦,两旁茂盛的树冠涌起一片墨绿色的浪,发出沙沙的轻响。八年前的那个盛夏,教室窗边摇曳着一片绿荫,物理课无聊,有个少年趴在课桌上悄声问她:“仝姝,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想当科学家。但她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于是,“我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17岁的一句话,她坚守了八年,她拒绝了无数大公司的offer,来到这所世界排名前十的欧洲名校。苏黎世的天空晴朗的得让人有些烦躁,她低头点烟,鬓边一缕发丝垂落,猛吸一口,太阳赤裸裸地漂浮在烟雾里,她眯起眼,转身继续往车站走,忍不住大声骂道。去他爹的。路人纷纷侧目。蓝色电车永远不急不慢地进站,下午四点并不是高峰期,车厢内冷气开得很足。仝姝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塞上耳机,打开音乐播放列表,都是听了几百遍的老朋友了,随机点了一首开始播放。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反复锁住又打开,她给肖瑶发消息。shu:【瑶!明天回国!】仝姝发完消息就顺手锁了屏,没想到接着就收到肖瑶的信息轰炸。瑶崽:【我的姐你终于回来了!!!!!】紧接着发过来一连串大哭的表情包。两人聊得热络,仝姝捧着手机一条一条回着消息,下了电车,远远地看到家附近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她心里一沉,走进一看车牌,她的心彻底死了。站在家门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五官,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刚从包里掏出钥匙,“咔嚓”
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西班牙海鲜饭的香味一下子从屋子里溢了出来,门内伸出只胳膊,一把将仝姝揽进怀里。“不是明天回来吗?”
她话音未落,小脸毫无防备的埋进了男人的胸里,她顺势单手环住男人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反手带上了门。“只有我回来了,其他人还在东京。”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仝姝被禁锢在怀中,半分动弹不得。浅灰色的衬衣包裹着他山峦般起伏的躯体。“babe,我想你。”
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嗓音低哑缱绻。虽然仝姝现在很想一个人静静,但不得不说他回来的正是时候。精神调节太慢,大量的多巴胺反而能让自己快速活过来。性无疑是最有效直接的方式。仰头对上他湖水般碧蓝的眸子,女人眉眼弯弯,换上了一副勾人的情态,小猫似的舔了一下他的唇边。男人猛烈地回应。大掌从下面探进了她的衣服,他的指尖炽热,在她的肌肤上四处点火,沿着脊背不断向上游移着,两指一挑,内衣被轻松解开。什么味仝姝用力嗅了几下,抓住男人已经覆在她胸前的手,指了指厨房,“锅是不是糊了。”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懊恼的低嚎一声,匆忙吻了下仝姝,连忙去厨房扑救。“完了完了。”
男人翻着锅铲,仔细找着烧糊的米饭,在一起两年,他的一口中文还不是很标准。“算了,就这样吃吧。”
汤汁颜色太浓郁,实在是不好分辨,他一手拿着锅铲,无奈的耸耸肩。“别算了呀,我来。”
话出口的瞬间,记忆闪回,仝姝像被雷劈了似的怔在原地。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愣了两秒便回过神来,仔细地将烧糊的米饭挑了出去,又加了些调料,开了小火重新把锅放上去。过了一会儿,果然闻不到糊味了。米饭很难翻动,男人接过她手里的锅铲,顺势低头啄了下她的脸颊。黑色的碎发蹭得她皮肤痒痒的,女人轻笑个不停。一大锅海鲜饭摆在餐桌正中央,暖黄色的灯光衬得几只红虾油光水滑,格外诱人。oar摘下围裙,打开带来的白葡萄酒,用指缝拖着两只杯子,淡黄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水晶杯,在吊灯下反射出碎玻璃般的光。当他讲完自己在东京出差的趣事,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只听得见叮叮当当餐具碰撞的声音。“最近过的怎么样,babe。”
男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仝姝还在想起工作的事,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挺好的。”
她随口敷衍道。仝姝把嘴里的米饭咽下,挑了个话头,“听说今年的瑞士工签配额又收紧了,苏黎世洲只有250个名额。”
“我有些担心会找不到工作。”
她离预计的毕业时间只剩一年,但之前几年,一只脚陷在实验室的泥潭里,她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进工业界。“和我结婚,这样你就可以留下来。”
他剥了一只红虾放进自己嘴里,味道不错,满意地点点头。一双湖水蓝的眸子映着仝姝微醺的脸,他比她高不少,即便是坐着,这眼神看起来也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仝姝听闻,皱了皱眉头,没接话。吃完饭,oar照例去厨房洗碗,仝姝斜倚在门框,眼神落在他的背影。眼看着水池里的碗只剩下两个,她终于开口道。“对了,我明天要回国。”
“工作的事吗?”
哗哗的水流声盖过了仝姝的声音。仝姝这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往常就算是天的假期他们也总是提前一起规划,她这突然要自己回国两个月,确实有些奇怪。oar没有听到回应,回头看向她,“嗯?”
“休假。”
男人正好洗完碗,关上水龙头。“这是今天冲动决定的,你也知道,我很久”
她想解释清楚。只见oar擦干手,长腿两步走到客厅,从风衣外套里拿出手机。仝姝不解的看着他。下一秒,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她扫了一眼消息提醒,拿起手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是银行账户的入账提醒。个,十,百,千,万……5201314瑞士法郎,40多万人民币。仝姝曾经告诉过他,中文里的520和1314代表什么意思,从那以后,每逢过生日过节日他就转账,转账也只有这两个数字。她一直自诩对金钱没什么欲望,今天才发现其实自己挺虚伪的。40万,眼下足够帮她缓解不小的压力。“你想好了,我可不会还给你。”
仝姝冲他眨眨眼,把手机从领口塞到内衣里。原来自己和那些把现金钞票塞进双峰之间的脱衣舞女也无甚区别。“当然。”
男人看懂了她的意思,走过来将仝姝打横抱起,轻放到沙发上。他俯身,静静凝视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狭长凌厉的眼睛,浓密却不杂乱的眉,立体的骨骼,眼下有淡淡的雀斑,乍一看有些像白人,可黑眼黑发,又蒙上一层东方的神秘感。她美得太特别,像豹子,像野火。“我爱你,babe。”
男人的两臂支撑着身体,仿佛两根石柱禁锢着仝姝,炽热的鼻息扑到她的耳廓。“我也是。”
沙哑的女声回应着男人的话。男人的眸子亮了一瞬,女人却话锋一转,勾着男人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我也爱我自己。”
真真假假,全都碾碎在这个吻里。夏末的风从窗户涌了进来,浅黄色纱帘上下翻飞,却依旧吹不走两人身上滑落的汗珠。仝姝双颊浮上两坨潮红,乌黑的发缠满了全身,双手反剪着用领带绑在身后,浑身赤裸地被男人圈在怀里,两个人交缠着倚靠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吻了又吻。忽然,深蓝色的天空一阵急促的电闪雷鸣,接着,雨滴断断续续的敲落在窗台。结束后两人又看了部电影,oar感动得稀里哗啦,她连名字都记不得,看了前半段就觉得无聊,手不安分地向下探去。五指握住。“还想要。”
她枕在一个结实的胸膛里,仰头望向男人,眼尾的胭红还未散去。男人屈起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子,似笑非笑道,“我明白了,你只想和我上床。”
“你不想吗?”
她翻身,骑坐在他的跨间,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眼里尽是玩味。男人挑起一缕她的长发,低头轻吻,趁仝姝不注意,腰胯用力一顶。二人皆喘。他望进她起了雾的眸子,哑声道,“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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