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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才认识几天,你竟然为了他给你姑娘下跪?”
“你忘了那天晚上他偷看我洗澡的事吗?你忘了你扑过来打我骂我了吗?你甚至都没为你女儿埋怨过那个男人一句”
说到这里,秋秋崩不住了,眼泪,鼻涕,口水混在了一起,那天晚上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一直是她心里最最不能原谅的。
“自从你和他在一起,你和我说过几句话?你要过好日子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可是为什么你的好日子每次都是牺牲我?”
“妈,我是你姑娘啊,我又做错了什么啊?”
秋秋跪下了,跪在了自己母亲的面前,双手扶着妈妈的膝盖,死死的抓着,不停的问着,那张脸甚至已经崩溃到变形。我也哭了,我知道我没有任何形式上的表现,我不会流泪,不能愤怒,我只是个影子,可我能感受到那份揪心,那种一颗心一次一次由亲人亲自剜下来的痛,我跟着秋秋,自她父亲去世后,每一次的揪心我都经历了。她痛我也痛,她开心时,我也一样开心,那段时间我们同为一体……
可能是泄够了,也可能是觉哭也没用,秋秋猛的站了起来,擦了擦脸庞,认真坚定的看着秋秋妈一字一句停顿着说出“妈,今天你就死了这个心吧,让我救他,门都没有”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天我陪秋秋在江边坐了很久,天气很冷,江面都开始上冻了。天气渐冷,江边溜弯的人也变少了,只有偶尔几个人一如既往的跳着广场舞,雷打不动。在秋秋的身上,我是感觉不到冷的,毕竟此时的我只是个影子,我看秋秋也不冷,相比较天气,她的心才是冷的。
她大脑一片空白,我以为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可是没有。只有一点点孤独,还有她想逃离。那晚她甚至没有想过任何廖忠还有秋秋妈的事,也没有生气的举动。偶尔秋秋爸会出现在脑海中,也只是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点滴,然后就真的空无一人。
那天后的一个礼拜,我们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秋秋妈的电话,秋秋有时候不接,她就打到办公室,搞得办公室的人也开始对秋秋议论纷纷,因为大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单位只是流传着各种那天有个四十岁的女人跪在秋秋面前的传闻,各种分析各种八卦充斥着整个单位。秋秋的领导是个比她稍长几岁的姐姐,据说是在省里上的大学,家庭背景比较硬,直接空降过来的。因为有见识,有学识对于这些八卦新闻她倒不往心里去,也没因此找过秋秋谈话啥的,这点确实不太像国企小领导的作风。看秋秋状态不好,她只是提醒如果不舒服,要不就请几天假休息一下,秋秋面对好意也拒绝了,她只说自己没事,会好好工作的。这也算是秋秋难得感受到的温暖,对了,做为秋秋的影子时,我是看不到别人身上的编号的,这个功能在这期间是失效的,我想可能因为这些都是曾经生过的事情,谁也不可能改变的缘由吧。
秋秋妈每次打来电话,还是那几句,让秋秋救人,缺一个肾没事的之类,秋秋索性没说两句就挂断。再一两个小时,她妈又再次打来,说的还是这些。秋秋呢一开始还会回两句“不同意,不行”
这类的,后来索性也不回,听两句就挂断。这样重复了得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我本以为这时候,秋秋是不是就该考虑去北京的事了,因为上次我来时,秋秋妈说的是秋秋并没有捐肾给廖忠,所以那她应该很快就去北京了,我开始对为何出现“喜悦救过秋秋的命”
这句话想找寻答案。那接下来应该出现的就是秋秋决定去北京,回家偷了身份证和存折,取了钱就跑到北京才对。而后来生的事情让我觉我还是单纯了,在决定生死的问题上,你不知道别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没想到,秋秋也没想到。
频繁电话打了有一周左右的时间,突然停了,我们俩都有点奇怪,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毕竟廖忠有点小钱,是不是在别处搞到了肾源,或者医院有了捐赠之类的这些常规操作,我们还暗暗高兴着,总算不用烦了,总算不用再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了。没有电话的那几天,我明显感觉到秋秋又开心了起来,工作也有了干劲,事情渐渐淡忘在大家的视线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只要耐心等待秋秋决定去北京就好了。
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秋秋妈给秋秋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本来我们根本不打算去的,可是电话中秋秋妈的意思是“下周我们要去哈尔滨手术了,手术完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得在那边养病,妈想和你吃顿饭”
就这最后一句话,真真戳到了秋秋柔软的内心,她其实很渴望母亲的关心。秋秋当时就答应了,她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愧疚,因为没有答应廖忠的换肾,她总觉得这是她对不起妈妈。现在好了,廖忠可以手术,说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展,她也可以大大方方和母亲保持联系,甚至见面,虽然那晚偷看的事情让她依旧愤怒,但是那个病人病成这样也算是报应吧,她不想再给母亲添堵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和母亲仅仅是和母亲保持好的联系。
我们都低估了人性的邪恶,在答应回家吃饭以后,我也一度觉得大家冰释前嫌了,可能因为秋秋妈带着廖忠去了哈尔滨治病,才让秋秋决定了去北京。我也满心欢喜着这部分,因为要偷钱秋秋得最近就行动,要不然她们就走了。而且这时候的秋秋可能也是想吃饭的时候问问妈妈那笔钱是不是还在,她肯定不想妈妈拿着自己父亲的买命钱去救廖忠,再说廖忠有钱的,他还有个厂子,治病肯定用不着拿她妈的钱,外加上秋秋妈这么自私为自己着想,应该一直藏着呢,这笔钱应该一直就没动。我们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我也沉浸在马上就能体验回到北京的那部分而高兴,去市买了很多的补品还有给秋秋妈的礼物,回到了那个曾经让我们都痛苦过的家。
秋秋妈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看得出秋秋非常开心。廖忠还在医院,据说就等着出,预订的医院的救护车运送到哈尔滨去,这一系列安排也是找了熟人花了不少钱。因为要做饭,没人看顾,弟弟被送去了一个办托管班的朋友那里,不着急接回来,也就是这晚,秋秋可以好好的和妈妈吃顿晚饭。自从父亲去世后,娘俩就没有这样好好的做一桌菜,坐在一起的时候。那天的秋秋特别的开心,我从未在她身上有过这样的体会,我也很开心,为秋秋,也为她们那个家能恢复正常,为她们娘俩坐在一起,看得出来那天的笑容特别多。阿姨不住的给秋秋夹菜,秋秋吃得也很开心,虽然她们的交谈不多,秋秋吃了很多菜,边吃边笑,一直在笑,一直在吃,吃着吃着秋秋的眼皮开始打架,渐渐的我也看不清秋秋妈的模样,晕晕沉沉的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生了什么?秋秋怎么了?’我在她的身体里不解的问着
‘难不成是我要回去了?不会吧,我还没看到北京这段呢!’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是不是老人说的时机到了,我就该走了。
‘秋秋,秋秋’我一直喊着,虽然我知道她听不见,可是我也什么都看不见,保持着清醒,感受不到秋秋的任何情绪,只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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