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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叫做青木的道士却说道:“淮南王当日炼制的仙丹是何等厉害,便是灵智未开的鸡犬也能得道升天,想来,那丹方是遭了天忌,不是咱们凡夫俗子有这个福气一观的!吾辈众人,当静诵黄庭,调和龙虎,结成金丹,总有得道之日!”
然后,边上一个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要不是一身整齐的道袍,那就是你在街上丢了钱包,第一眼就怀疑的对象,那道士道号青风,是几个人中心思最活泛的,却是被其他人觉得道心不坚,难成道果,这青风凑过来说道:“咱们整日里服用灵丹,也不过是外丹之道,其实师弟我倒是觉得,怕是要内外兼修,方能得道!”
那青木觉着有些道理,便问道:“如何内外兼修法?”
青风很是得意,低声道:“除了服用灵丹,将自身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之外,咱们还应该将自身一口纯阳之气,在丹田中想法子温养壮大,结成内丹才是!”
“这内丹之法乃是中南山天师道不传之秘,咱们哪有缘分获得!”
青云叹息道,“如此又是井中月,镜中花,还不如不说!”
“错了,错了!”
青风得意洋洋,“自古至今,这内丹之法可不只有他天师道才有,那可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
贾敬眼睛一亮:“青风道兄可是已经找着了法门?”
青风点头拈须道:“那是自然!”
他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卷破破烂烂的丝帛长卷,小心翼翼地展开,说道:“便是这个了!”
几个人一同凑了过去,分辨着长卷开头的一行上古篆字,青云最是博学,当即就念了出来:“大阴阳合欢赋!”
青风得意道:“这可是前朝破灭时,皇宫里流传出来的正本,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据说当年轩辕黄帝御女三千而白日飞升,修炼的就是这个!”
贾敬皱了皱眉:“青风道兄,这不就是你上次说得采阴补阳吗?我倒是试过几次,却没什么用处啊!”
青风摇头道:“贾道兄,这次的和上次的可不一样!上次的采阴补阳,不过是叫你身体康健,身轻如燕,同样还是外丹之道,这次可是正儿八紧的内丹之道。以处子元阴,养自身一股纯阳之气,成就内丹,等到修炼到一定程度,便能生出元神赤子,到时候,元神出窍,一日内游遍五湖四海,那是何等逍遥自在!纵使不能白日飞升,也能做个陆地神仙啊!”
旁边青云一边看着那卷《大阴阳合欢赋》一边点头道:“这绝对是古本,与现今的那些版本很是不同。贫道也算见多识广,便是什么《素女心经》,《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哪怕是佛家的欢喜禅贫道也是见识过的,没有哪一本有这卷丝帛上的记载高妙,实在是妙极妙极,吾道有望矣!”
若是仅仅是青风这般说,贾敬听着肯定要打个折扣,毕竟说起来,青风也是个半道出家的,当初也是个纨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过,青云可不一样,他乃是家传的道法,先帝在时,也是听过他讲道的,当时就封了真人,乃是道门有名的人物,说话可是从来不曾打过折扣,贾敬对于成仙的渴望几乎是无人能及,当下凑了过去,说道:“青云道兄,可否与我详细解读一番,也好照着修炼,以成道果啊!”
另几个连连点头,同样眼巴巴地看着他。
青云也不藏私,当下就开始照着那一卷丝帛上记载的图画还有文字开始为几个人开始解读,不过那丝帛实在是太破了,很多地方的字迹图画都有些磨损,看不清楚了,青云便说道,要闭关参详一番,以免因为有什么谬误,修炼起来不得其道,甚至走火入魔。
几天后,青云出关了,破译出了一份完整的上等双修法门,贾敬得到,如获至宝,当下吩咐下人采买幼女,供其双修之用。消息传到宁荣二府,许夫人不免暗自垂泪,老太太却是一跺脚,骂一声荒唐,却也没有法子劝导,只能随他去了。
过年
秋去冬来,在贾蔷一笔字已经写得不像是狗爬的时候,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了。
贾敬反正依旧窝在玄真观里修道,只是打发了个下人回来说自己诚心修道,过年就不回来了,就像停一天就成不了仙一般。好在如今宁国府的绝大部分事务都已经交付给了贾珍,因此,倒也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来。许夫人权当自己已经守了寡,一心教导着贾蔷,心里想着,等自己先给贾蔷讲一番《诗经》、《论语》,就送贾蔷进家学,也好让贾蔷搏个功名,哪怕做个廪生贡生每年领到的钱粮还不如他的月钱,总归身份不同。她可不觉得,贾珍舍得花钱给贾蔷捐官。
过年其实没有贾蔷什么事,年三十晚上守夜,他是已经先睡了一觉,才被赵嬷嬷叫醒了的,吃了两个饺子,他便又上床去睡觉了。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往自己枕头下面塞了一串东西,后来才看到,是一串崭新的制钱。
第二天一早,贾蔷就被赵嬷嬷喊醒了,迷迷糊糊地起来,在小丫环的帮助下穿上一身大红的新衣裳,脖子上挂上了金项圈,寄名锁,手腕上也套上了金镯子。用热水洗过脸之后,他也清醒过来,拒绝了让赵嬷嬷抱,自己往正房许夫人那里去了。
给许夫人磕了头,说了几句吉祥话,许夫人也是带着笑,送上了一封大大的红包,是一个绣着年年有余的荷包,里面包着的满满一包是新打的金锞子,贾蔷喜滋滋收下了,这可是正经的收入啊,上辈子这么大的时候,就算有红包,也是被父母收起来的,整个春节,自己也就能从父母那里拿个几块钱,去买点小鞭炮什么的玩玩,而这红包,不仅是分量十足,拿到手里就是自己的私房钱了。
许夫人帮着贾蔷将荷包系好,说道:“蔷哥儿,去给你珍大伯伯拜年,再晚一会儿,他们就要过来了!”
贾蔷点头应是,便说道:“那太太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去吧!”
许夫人笑道。
贾蔷自己走了一会儿,出了院子,觉得有些走不动了,便伸手要赵嬷嬷抱,赵嬷嬷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贾蔷抱起,身后,几个小丫环拿着大毛衣裳和手炉紧紧跟着。
给贾珍夫妇拜了年,又跟贾蓉说了两句吉祥话,贾珍是个大方的人,同样是一个满满的荷包,相比较起来,尤氏的荷包就寒酸了许多。贾蔷年纪还小,也不必再去见其他人,便随着要去拜年的贾珍他们又回许夫人那里了。
许夫人跟自己这个儿子和孙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一直就不明白,自己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贾敬虽说喜欢修道,一心想着成仙,起码当初也是二甲进士出身,进过翰林院的人物,怎么就生出了个贾珍这样,长到三十岁,不说四书了,大概连诗经也记不全了。没学问也不要紧,怎么就宠妾灭妻,嫡妻还没有孕,小妾孩子都流掉几个了,那孩子心高气傲,居然就这么去了。还有那个贾蓉,贾珍仗着自己代替他老子管理族务,硬是将这个儿子挂到了原配夫人名下,充作嫡出的教养,可他又教养出个什么明堂,眼看着人家孩子这么大的人都开始读四书了,他连家学都没去过几次,听说家学里的贾代儒老先生气得说他既然不想进学,干脆就不要来了!许夫人也是心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听儿子孙子说了几句吉祥话,自己又老调重弹地勉励了两句,比如让贾珍振兴家业,让贾蓉专心进学之类,哪怕知道这两位左耳进,右耳出,她总是还要说两句的,尽管说了这么多年,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心里更恨贾敬,你一心想着成仙,连儿子都不管了,好好一个儿子,现在成了这副纨绔模样,虽说宁国府家大业大,不怕坐吃山空,可是,贾珍终究是要支撑家业的人,哪能一直一无是处,只知道吃喝玩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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