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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一致都说好的汤才算是真正的好汤就像一件好的艺术品（第3页）

陈子丰：“对胡辣汤不感冒不碍事儿，对祥符城感冒不就妥了。其实，眼望儿也谈不上感冒不感冒，在祥符待了一辈子，爱不爱喝胡辣汤又咋着，这个城我爱的东西多着呢，你说是不是？”

章兴旺：“那是那是。但话又说回来，我的理解是，不是你不爱喝胡辣汤，是祥符城里冇对你胃口的胡辣汤，真要有对你胃口的胡辣汤，你照样爱喝，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陈子丰：“一点也不假，祥符城里的汤锅，我也喝过不少，喝了恁多年，说实话，就冇喝中过一家汤锅，包括恁家的。”

章兴旺：“老首长，我今个来，不光是要感谢老嫂子给俺儿介绍了个对象，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陈子丰：“啥请求，你说。”

章兴旺：“想请你这位老首长，去尝尝俺家新研制出来的胡辣汤，喝中喝不中不碍着，就是想请你去拿拿味儿。”

陈子丰不以为然地：“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介意，我来祥符恁些年，经常有人对我说，哪哪哪又支了个新汤锅，汤咋咋咋好喝，非拉着我去喝不中，结果去喝罢以后，哼……”

他摇了摇头。

章兴旺：“老首长，你听我说两句中不中？”

陈子丰：“你说。”

章兴旺：“我也会吹，俺家新研制出来的胡辣汤，有多么多么好喝，自吹自擂是全祥符最好喝的汤。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别看老首长你在祥符待了这么些年，喝胡辣汤你是外行，我就想请你这个外行，去尝尝俺家新研制出来的胡辣汤。有句话说得好，叫‘外行领导内行’，我理解的就是，汤好不好，不只是内行说了算，而是外行说了算。祥符城里喝汤的内行要比外行多，但是我觉得，汤好不好，首先要由外行来说，外行喝中的汤，内行不一定喝中，但是，如果内行喝中的汤，外行也能喝中的话，那一定就是好汤。”

陈子丰：“你的意思就是说，真正的好汤，不管是内行喝还是外行喝，一致都说好的汤，才算是真正的好汤，就像一件好的艺术品，雅俗共赏才是最高境界，是这样吧？”

章兴旺冲着老伴儿高银枝说道：“瞅瞅，领导就是领导，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听见冇，雅俗共赏，把胡辣汤比作艺术品，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水平，高，实在是高！”

说罢跷起了大拇指。

老伴儿高银枝说道：“那咱就请老首长，明个去尝尝咱家的胡辣汤，能不能算上艺术品呗。”

章兴旺和老伴儿高银枝，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陈子丰。

陈子丰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不就是尝尝恁章家新研制出来的胡辣汤嘛，别搞得那么严肃中不中。别管了，明个一早，我和俺家老于一起去东大街，喝恁章家新研发的胡辣汤，中了吧。”

说话算话的陈子丰，第二天一大早，就和老伴儿于倩倩俩人来到了东大街，哟嗬，他俩一瞅，大早起章家的汤锅前已经是挤哄不动的人了。天下无汤的牌匾下面，又多出了一块牌子，上面醒目地写着“欢迎品尝新口味”

，章童掂着木勺在汤锅里上下翻飞着给喝家们盛汤，小敏身上扎着围裙，戴着袖头，正忙得不亦乐乎。

坐在给陈子丰和于倩倩预留位置上的章兴旺，冲着陈子丰两口子喊道：“赶紧坐吧，位置早就给恁留好罢了！”

随后冲正在忙碌的小敏喊道：“妞儿，给恁陈叔和于姨端汤！”

坐到位置上的于倩倩，纳闷地瞅着把汤端到跟前的小敏，问道：“乖，你今个咋冇去上班啊？”

小敏：“这不是在上班吗？”

于倩倩：“我问你咋冇去幼儿园上班啊？”

小敏朗利地说：“我把幼儿园的工作给辞掉了。”

于倩倩颇带吃惊地：“你把幼儿园的工作给辞掉了？为啥要辞掉啊？”

还冇等小敏接腔，章兴旺抢先说道：“俺都不让她辞职，她非得辞职，她说在幼儿园上班冇前途，还不如卖胡辣汤，自家的生意，再忙再累，干着心静，她爹妈也不用操心冇钱给她置买嫁妆的事儿了。”

于倩倩更加惊讶地问道：“这么快？都准备结婚了吗？”

章兴旺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说道：“俩孩子的事儿，俺当老的插不上嘴，只要他俩觉得中，愿意结婚，早一天晚一天就那么回事儿吧。”

于倩倩还想说啥，话茬儿被陈子丰接了过去：“就是，俩孩儿只要对上眼，晚结婚不如早结婚，俺都当好些年的爷爷了，兴旺老兄能不急？”

章兴旺：“不是我急，是俺老伴儿急。”

陈子丰：“别口是心非了，瞅瞅你的嘴，都快笑歪了。”

章兴旺的嘴还真是笑歪了，说道：“别花搅了，赶紧喝汤吧，尝尝俺家新熬制的汤，看能不能把恁的嘴喝歪……”

认识陈子丰的人，都知他是个老八板（耿直），说起话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从来不怕得罪人，用于倩倩的话说，他要不是这副德行，也不至于到退休还是个处级干部，就凭他在黑墨胡同口跟儿挨的那一枪，至少也得混上个正厅级。俗话说“好胳膊好腿不如张好嘴”

，还是用于倩倩的话说：老陈这个货，就是骡子卖了驴价钱，吃嘴上的亏。当初受伤转业到信昌银号，后来信昌银号改制后，他完全可以留在金融系统，可他非说自己不懂金融，非要去文化部门工作，用于倩倩的话说，他懂文化吗？每章儿二夹弦虽然是他俩婚姻的媒介，可直到眼望儿，也冇听他嘴里唱出过一句二夹弦。其实说到底，陈子丰还是军人的秉性，别看他会说祥符话了，骨子里还是个湖南湘西人。

陈子丰在喝汤的时候，一旁的章兴旺一直在留意着他脸上的反应，尽管于倩倩咧着嘴，一个劲儿地在夸比原来章家的汤好喝，但陈子丰始终冇吭一声，直到他把碗里的汤喝完。

章兴旺问道：“咋样，老首长？”

陈子丰抬起脸，冲着正在忙碌的小敏喊道：“妞儿，再给我端一碗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