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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会有人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许长玉。
他冷漠、自私、精于算计,曾经不服管教敢与天地叫板的少年郎如今七窍玲珑,甚至可以在曾经的对家面前弯下脊梁,谄媚逢迎的拉帮结派,跪倒在地喝的烂醉如泥只为了讨权势者的一个欢心。
他利用了很多人,挑拨了很多关系,杀人、救人、玩弄人心、拿着把柄威胁人为他提供庇护,也用他人性命胁迫世家贵族站上他这艘船。他把罗国的官场搅成一滩浑水,终于在七年后拥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把这腐朽的朝野连根拔起,毫不留情地挥刀斩尽。
许星桥攻入城门的那天,邑都难得的下了场大雪。
雪混着雨淅沥落下,打在他脸上,像是一场不见血的凌迟。
说不清那雪是七年前死在塞外的将士们来为当年的小将军送行,还是这七年里许星桥杀死的人要来找他索命。
许星桥也不在乎。
这些年他在外的名声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谋逆反叛的逆贼”
、“挟天子令诸侯的佞臣”
。恶名太多了,多到曾经那些为他所救的人想为他辩解一句“我们小将军以前不是那样的人”
都说不出口。
因为许星桥禁止任何人再喊他将军。
就连许母处理完一切带着剩下的人来找他汇合起兵的时候,也不敢在他面前再提一句当年。
当年。
宴舟飘在空中,看着兵临城下的许星桥想。
当年他要是再多抱抱他的小将军就好了。
那些刻在怀里的温度再深一点,会不会许星桥这七年来就能少难熬一点。
七年,所有人都觉得许星桥变了,唯独谁也看不见的宴舟不这么觉得。他看着许星桥一遍又一遍的要求自己不能哭;看着许星桥每次杀完人回去都把自己溺在浴桶里,直到呼吸断绝濒临极致才肯放过自己;看着许星桥冷面冷心,承担着所有的骂名却护住了每个城池百姓的性命。
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
他为了四万百姓的命死在许星桥怀里,却没想到自己和将士们的牺牲成了最锋利的一把剑,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杀死许星桥。
许星桥用了七年时间一刀一刀割下自己的血肉,成为凌迟自己的刽子手,又把那些血浸在仇恨的土壤里,生根发芽腐蚀他自己。
宴舟一死了之,不欠任何人的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把许星桥抛在了无人之地,代替当初所有死去的人活着。
活着的人才最痛苦。
宴舟终于明白自己错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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