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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法医倒是很镇定,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办理接交手续,对众人‘关怀’的眼光全然不在意——只是在得知王其实居然没进刑警队而只在档案科混日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据劳资科号称‘顺风耳’的‘包打听’黄科长说,燕飞当时用极低的声音骂了一句脏话:“tnnd!白白辛苦了好几个礼拜,加td哪门子班呢,那个破案子关你p事……贱骨头!”
当然了,黄某人的话一向可信度不高,所以谁也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除了王其实,他一听就明白了,难怪不得燕子会对那个‘冷冻碎尸案’那么上心……
大概也就是因为上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燕飞在正式成为警局法医科的一员后,并没有如大家所预期的那样一鸣惊人大显身手。就好象入匣的青锋宝剑,敛尽了锋芒,‘泯然众人矣’。虽然并没有失职的地方,但明显是按部就班地混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也没交出过像‘冷冻碎尸案’那么漂亮的成绩单。这让王大队长很是郁闷,总感觉自己那顿骂挨得不值——王志文同志为此私下里也跟他弟弟交换过意见,结果王其实没搭理他……
虽然如此,大家对燕飞并没有敢看轻,总觉得这名同志大概不会那么简单。几个月以后,警队接了个绑架杀害儿童的案子,凶犯把尸体扔进了一口枯井,燕飞担心尸骨在挖掘的过程中被破坏,坚持要亲自下井去挖尸骨。王大队长本来很高兴,一看这位法医先生,居然全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登时鼻子都气歪了,有这么干法医的吗?!又不是宇航员上天!
抱怨归抱怨,王队长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谁也没规定说法医办案的时候不能穿多了……正生着气呢,井下有了动静,燕飞喊了一声“都给我站远点!”
,‘啪’地扔上来一个东西。大家定睛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居然是个血淋淋的被砍断的蛇头!紧接着,一条还在蠕动抽搐的蛇身也被甩了上来!王队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井下喊:“燕飞!你没事吧?”
燕飞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儿’,接着挖了下去,王志文这才明白燕飞的用意,干咳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了。
事后王其实听说了冲到法医科表示慰问,一进门看见燕子用镊子夹了个东西正在研究,随口问了句‘什么东西?’,燕飞回答说‘蛇胆,你吃不吃?’。然后王其实就冲到水池边上吐了。
从那以后,法医科成了警局的禁地,基本上人人都绕着走。只有王其实是个例外,他很快就摆脱了阴影迅速地适应了法医科的环境——以至于当听说档案科要裁员的时候,他第一个考虑的去处就是法医科。
当然了王其实最终也没能成功打进法医科,这其中的确是有一些缘故的,不过我们就不赘述了(感兴趣的朋友,自行复习《警察故事》吧)。当中发生的许多故事我们就不多说了,不过该提的还是应该提一下——比方说关于包仁杰。
包仁杰这个人,也许大家还能有点印象,他就是刑警队牺牲了的前任老队长的公子——在追悼会上拍王其实肩膀的那个人。
包仁杰是早就忘记那档子事了,不过王其实没忘,他一直记得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的小家伙——并由此对那个小家伙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所以,当他听说包仁杰成为了一名让王志文深为头痛的刑警队员的时候,一种正义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拉这个小兄弟一把——看在曾经被他拍过肩膀的份上。
所以,当包仁杰因为想治疗晕血的毛病来求他帮忙的时候,王其实很爽快地把他介绍给了燕飞。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喜欢的人,燕子一定也会喜欢——何况包仁杰也的确是个满招人喜欢的小伙子。
可是他忘记了,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
……
当然了,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说燕飞不喜欢包仁杰——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但是,好心往往也会办错事——所以,包仁杰会被那个‘冷冻碎尸案’吓得躺进了急救室,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那年头有个叫好不叫座的香港电影特别地红,红到了如雷贯耳人人皆知的地步。那里面有一句很著名的台词是这么说的:“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忌妒。”
可惜的是,很多年以后王其实才看到了这部电影,并且没等那句台词说出来他就已经睡着了——否则他一定会看见燕某人骤然红透了的耳朵根儿。
真的是很可惜,是不是?
好在包仁杰从小就是被吓大的,虽然胆子很小,恢复能力却很强,所以也就没被吓出什么后遗症来。而直到很久以后,包仁杰才从一个眼光敏锐的同事嘴里知道,自己这次医院住得很冤枉——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久到小包同志想报仇都觉得不那么太好意思……
虽然晕血的毛病一直也没见好,包仁杰同志的进步却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当然和燕飞燕法医的‘魔鬼训练’分不开——所谓见惯不惊,再恶心再恐怖的镜头看上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乃至五六七八九十遍也就不恶心不恐怖了,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也就在那个时候,王其实发现燕飞已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沉默、文弱、温和还带有几分天真的燕飞变得冷漠而骄傲,说话也完全不留情面,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管杀不管埋’。不过现在这个‘管杀不管埋’的燕法医反倒更加莫名吸引王其实,他三天两头赖在法医科跟人家套近乎,终于惹得燕飞不耐烦,一脚把他踢进了刑警队才算完事。
那段时间应该算是王其实生命中最最倒霉的一段时期,感情、事业,全都一团糟。不光是王其实,整个警局全都乱了套,似乎每个人都在走霉运,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另一件应该提的事——关于燕飞的脑疾。
燕飞的脑疾,也许,这就是燕飞之所以会性情大变的原因。之所以说‘也许’,是因为这只是一些外人的推测,而通常,推测是做不得准的。
当燕飞叹息着说出那句‘我撑不下去了……’的时候,那一夜,热得着了火。
……
“我真高兴你终于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
王子说,“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
燕子说,“我要去死亡之家。死亡是长眠的兄弟,不是吗?”
——王尔德著《快乐王子》
那一夜是疯狂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那一个吻,也许是别的,不论什么,也许都只是借口。两个人的对话是那样的简单,简单到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燕飞在耳边沉重地叹息,我撑不下去了……
王其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那就不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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