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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走后,两人同时把手伸向消毒湿巾。
蔺长同顿了一下,让秦与先抽了一张,自己再抽一张。他细致地反复擦过手,把湿巾一折再一折迭好,放到一边,一抬眼,目光正好落在秦与手边同样被迭成方块的湿巾上。
蔺长同:“……”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天相亲穿的行头。
秦与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视线在饭菜上逡巡一圈,落在了盛汤的白瓷盅上,热气升腾,菌菇漂动在熬成白色的鸭汤里,旁边只配有一个汤匙。于是他很正人君子地挺起胸脯,对蔺长同说:“看在你结账的份上,你先盛。”
蔺长同拿起汤匙,摇头笑了笑,盛好一碗鸭汤,摆在秦与面前。随后才给自己盛。
秦与:“……”
啧,怪怪的。
秦与吃饭很斯文。
薄薄的藕片也好、鲜嫩的鱼肉也好,他都稳稳当当用筷子夹到盘里,再小心地送到嘴边,一点汁水都不会落在桌子上。喝汤的时候,也是端起小碗,一勺一勺慢慢喝,只有瓷勺与碗壁轻碰的声音,没有嘶溜喝汤的声音。
蔺长同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今天才注意到秦与的用餐礼仪,于是便想起来,五二零那晚他似乎只吃了一块蛋糕。难怪容易醉。
他正出神,忽然听见秦与说:“你怎么知道值?”
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他在回答关于六十万和三个未来的问题。
“因为60万啊。”
蔺长同说,“他能敲诈60万,也能敲诈65万、70万、100万,徐家作为本地最大的财团不可能拿不出来。但他只要了60万,因为他变卖家产可以拿到2万9千,而治疗费用是63万。所以我信他,也信他的好儿子、好闺女。”
秦与说:“蔺律师,人情是不能左右法理的。”
“但法理基于人情,”
蔺长同温声说,“这世上归根结底还是善良的人多,不然法律又哪能真的这么有约束力呢?善良的人,不会因为正义和善良的事,让善良变质;而自私自利的人,终将自毁前程,法律只是在尽可能阻止他们犯错。”
秦与喝了口汤,说:“法律的约束力源自其严苛的执行力,我不认为仅靠善良可以完成这些。如果作为律师,法律的维护者,都不能贯彻法律,那它的执行力就会遭到破坏。你不会想看见人们不受法律约束的那一天。”
蔺长同:“秦法官,你的思想太法家了。”
“这很正常,”
秦与说,“法家给了我们法制。倒是你,太儒家了。”
“但儒家让人得以为人。”
蔺长同说。
秦与挑了挑眉,不打算再反驳下去。
于是蔺长同叹了口气,算是总结:“偷东西不对,可古代还是有侠盗;我呢,没那么厉害,只想在正义允许的范围内,做些自己认为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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