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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弗槿太辛苦了。”
沈怀珵忍不住说。
“弗槿十九岁就开始跟我合作了,算到现在已经快十年。”
刘先洛摘了眼镜,非常感慨,“一开始是我找他,后面变成我请他。”
“其实只有弗槿能容忍我苛刻的想法,他好像一个泥人,任凭导演把他捏成任何形状。”
沈怀珵听得认真,关于庄弗槿的所有他都想了解。
刘先洛注视着他,图穷匕见地问:“所以刚才你哭了,是心疼他?”
沈怀珵摇头:“我不清楚……”
“你演得很好,我原本以为你演不出爱意了。”
刘先洛眼窝有些深,看人的时候递出的目光非常平静,“你喜欢弗槿,是不是?”
“我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沈怀珵搓着手指,“导演,我……我知道不应该假戏真做。”
刘先洛拍了几十年的片,也看了几十年的人。
一张相似的脸,一场试戏,一次和资方的开机宴,几次观察下来,他怎么不清楚沈怀珵和庄弗槿间有情感纠葛。
刘先洛偏偏等到此时单独和沈怀珵说。
“假戏真做,苦的是你自己。”
刘先洛从宽大的木桌后站起身,他年轻时是很英俊的,只是多年风霜,又未婚娶,中年的面庞显出有些不近人情的严肃。
“我拍片,要的是票房和荣誉,庄弗槿接《旧塔》要的是重温旧梦。你能得到什么?”
“刘导……我只想和庄弗槿距离近点。”
刘先洛叹气:“陷得越深,你越痛苦。我本不应该劝你的,劝你对我没有好处。我应该只要追求艺术,你越燃烧自己,对我的艺术越有利。”
沈怀珵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心事在他的睫毛上堆积,眸中清灵灵的光彩也凝滞了。
“谢谢导演,不管结局怎样,这条路是我自愿的。”
一厢情愿,自轻自贱,痴痴陷溺。
他看庄弗槿是看前世今生的苦苦追随,庄弗槿看他是看故去恋人的梦幻泡影。
刘先洛深深地看着他,又深深低下头,道:“人生自是有情痴。”
“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劝你什么。”
刘先洛继续道,“你很特别,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合作的。”
沈怀珵不懂刘导这句话的分量,只是笑。
他的笑意丝毫不沾染世故,仿佛风吹过柳梢时柳叶微微垂头一样自然。
刘先洛看着,心中浮起微不可查的情绪,很快又被压抑下去。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紧,半旧的木门被吹得吱呀乱响。
老化的门锁还没来得及换,一阵疾风一推,竟然直接打开了。
风雪灌入,桌子上的资料页面翻动,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沈怀珵下意识向外看去,灰白阴郁的背景下,庄弗槿正平静地站在门口。
他的气质实在是很适合冬天,林寒涧肃,给人宁静的压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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