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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她才刚到史家来找一位年轻的裁缝师傅,两个人嘀嘀咕咕在史家角门外头说了好一阵话。”
池镜笑道:“她原是打着伞来的,走的时候,把伞给了那年轻后生。”
永泉听他说得暧昧,近前一步来,“可别是背着凤大爷在外头偷人?可惜凤大爷那么好个人,无非是如今家道中落不如从前了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妇人又勾上个裁缝做什么?”
池镜瞟他一眼,心下说不出的一股复杂情绪,既有些幸灾乐祸,又替凤翔感到点哀愁。凤翔不论是家世才学,品行相貌,在他们年轻一辈的男人里都是极出挑的。偏得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侍妾。
可要不是有这么个污点,凤翔的完美简直能刺伤人的眼睛。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然笑着。
永泉道:“要告诉凤大爷一声不要?”
“这种事既没捉奸成双,如何说得清?何况两口子的事,最容不得旁人多嘴。先瞧瞧再说。”
向前望去,玉漏正弯着腰在那里同卖鱼的小贩讨价还价,把人家木桶里的鱼翻来翻去,“你这鱼都快死了,还卖三文一斤呐?便宜点,便宜点我买你一条好了。”
“你再折腾折腾它,它可不就死了嚜。哪有你这样划价的。”
玉漏直起腰把手上的水甩甩,乜那小贩几眼,到底买了一条。
她爹喜欢吃鱼,说好的今日归家,秋五太太特地嘱咐要买条新鲜鲟鱼。玉漏在唐家那样的豪门之家两年,后又到了凤家那样的书礼人家,据她看来,这些人家也没有下人伺候主子像她娘伺候她爹那样尽心尽力的。
她娘斗大的字不识半个,田庄上农户出身,一生引以为傲的事情便是嫁得个读书人,对她爹有种近乎恐惧的敬爱。总是他说什么就是天理,他的脸色,她也相信是天理的预兆。
玉娇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寻常妇人之见,还是草草将她嫁人为妙。到如今仍要坚持待价而沽,必定是她爹的意思。
一时走回蛇皮巷内,市井嚣嚷慢慢低下去,脚步声就清晰起来。男人家脚重,玉漏侧耳听着,心里好笑,这人也不怕她听见似的到底是侯门公子,恐怕不大做过这些畏畏缩缩跟踪人的事。
不承想池镜反倒几步赶上来了,走到她旁边来笑,“我说你是只小狐狸,尾巴没藏好,可是被我逮到了。”
玉漏着实惊了一跳,没想到他会直接了当近前来,眼底兜满疑惑,“池三爷?您怎么也在这里?”
池镜高出她一个头去,脸上故意摆出些威严神色吓唬她,愈是气势逼人,“我才刚在史府角门上撞见的你,见你跟个男人在那里拉扯不清。我自来把凤翔当做大哥,想他的小妾在外头跟别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我不能不跟过来多嘴问一句。”
玉漏也早在史府角门上看见了他,不过装作没看见。后见他一路跟随,想他必定是误会了什么。她倒不慌不忙,觉得是个和他亲近的契机。
只是没想到这人说话直接了当,虽满口为凤翔抱不平,眼睛里又不觉愤怒,反而藏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想,他也未必真心拿凤翔当大哥看待。因此愈发不怕什么,故作惊诧地瞪圆了眼,然后恍然大悟一笑,“您说的是小夏裁缝?我本来不认得他,是替我家二姐来给他传句话。他和我二姐——”
原来真是误会。池镜看她一眼,感到两分失望。倒情愿她身上能发生点什么离经叛道的故事,起码能令她毫无棱角的皮囊底下多一抹传奇的色彩,不至于像眼前这样,是个枯燥乏味的,仅仅是听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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