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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其他六个也一同赶到,帮着贾赦换装打扮。
这边崔宇默默的看着最后衙役骑着老马流着汗哈赤哈赤的到来,眼眸瞅瞅贾家那几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忽然间觉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挺有道理的,得想个办法给府衙内人员提升出行装备。
穿上了官袍,贾赦和崔宇直接带着人骑马上了清北书院。
一路上,贾赦面色沉沉,他倒是不会破案,只是在思考这姓徐的死了,这书院谁会接手?
清北书院在一定程度上可是清流……形象通俗来说,是孵化朝中清流一派资历最老的一只老母鸡。
上辈子姓徐的好像没死的这么早。死后,这清北书院好像因为山长之位争夺,最后直接由礼部奏请当今,直接升格为国子监分院了。
现如今……
贾赦默默跟在崔宇后头,见人询问案发缘由,努力把自己当做一个敬业的官员,不去揣测种种,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忽然间书院内透着股阴风,冷得可怕。
当然也可以说局势愈发紧张了。
清北书院中
贾赦感觉自己胸口闷着一股挥之不去抑郁之气,但哪怕抛弃前仇旧怨,担负着官员的职责(大抵他崔小师父体谅他,让他安抚人,不见现场验尸),可依旧肚子里墨水太少,劝慰的话语翻来覆去就剩下节哀两字。他不怕人哭,可是怕老人,尤其这种头发苍白的,面色苍白,两眼血红却又含泪不落的。
无声的悲鸣看得他两眼都得红了。
清北书院现今三个副山长,李副山长主管庶务往来,郑副山长负责招生与招聘夫子,王副山长和徐山长主管教学。
在他眼前的这位便是王副山长。
王副山长,名肖,今年七十有三,致仕前是翰林院大学士。因家里曾孙子都长大了,没得人逗弄玩了,故而被邀前来书院担任夫子。王老夫子德高望重,一辈子教书育人,真心像赞誉的那般—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案发时,其正与徐山长在明礼堂辅导学子功课。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这惨剧的发生。也是他在捕快到来时候劝退了激愤的学生们,好让衙门调查取证。
“老朽……”
王山长声音哽咽着,喘着气,浑身颤颤巍巍着。
“王老,气狠了,您骂几声又无妨。为个黑心黑肺的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贾赦看着浑身发抖,都快要昏倒过去的王副山长,抬手轻轻拍抚着人后背,帮人顺气,又看了眼左右小厮,示意人赶紧再去看看太医到哪里了。老先生强撑到崔宇到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栽倒在地。
徐山长被刺之事已经发生,若再因此老先生也被气走了,那可不值当。
虽说学院里也有大夫坐馆,但终究比不过太医。
再说,谁知道书院里的大夫可信不可信?他贾赦不介意用最坏的心思来揣摩书院里每个人。万一老王出点事,那么朝堂上的王家子孙可都要丁忧了。
虽说老王自己,按着官职来说,不过三品翰林学士,连个掌院大学士都没捞上。但他大儿子可是礼部尚书,二儿子也是翰林学士,三儿子虽说无官,但却是状元郡马爷,子孙也具成器。这家人都是他皇帝叔叔倚重的朝臣之一。
“至于伤心那……”
贾赦转了转舌尖,道:“徐山长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您因他悲恸而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苍天如此不公!”
王山长喝口参汤,似乎回过了神,道:“我这白发人都还没走,衍悔那般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说走就走呢。衍悔那般惊艳才绝,风华无双的人物,打小起……”
贾赦默念着“人都死了”
,僵着脸听完人回溯了徐山长的一生,又等到了惶急赶来的王家子弟和太医,才颔首走出了内室,去了案发现场,想要询问一下具体的案发经过。
岂料,如今明礼堂屋内氛围透着股肃杀之气。除了顺天府的人员,刑部人员也在。
贾赦颔首见过前来主事的刑部侍郎钟刑,便乖乖站到崔宇身边去。
崔宇对着贾赦点点头,也没说话,自顾沉默的看着如今已是尸体的徐山长。徐山长很年轻,三十又六,正值壮年,自十三年前接过书院后,便一直醉心教育。而且也不拘圣人之教,由他主导推行,在乡间开设了不少私塾,专教算术等实用性技能,让老百姓懂基本的文书契约。在民间也拥有极高的美誉。现如今人胸膛被匕首穿心而过,一刀毙命,手段老辣的很。
而被捕快压住,面色青肿若猪头的犯罪嫌疑人郑程光。崔宇垂首扫了眼郑程光的手,虽然有些青肿,但也可窥伺出来那是一双标准的读书人手。这手竟然能直刺心脏。经仵作检验,刺中之后还反手绞动匕首,导致血脉破裂,彻底断绝徐山长救援的可能性。
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能做得到的。
可郑程光翻来覆去的口供却是这句话—考不上被嘲讽,又家徒四壁,连孩子都被典当了,现舍得一身剐,想死拉个垫背的。
这起刺杀案背后定然还有主谋。
崔宇手紧紧的捏了捏拳头。他与刑部的分歧点就在这。刑部意思是息事宁人,趁早结案,处决郑程光,以儆效尤,以免事态扩大,亦或是被有心人利用失控,一发不可收拾。可此案若是姑息了,接下来是不是谁都能效仿?抛出个替罪羔羊,就彻底解决一切,自己逍遥法外。
一见崔宇这油盐不进的面色,钟侍郎面色沉了沉。他也是好心好意劝说过崔宇,岂料这真是个榆木疙瘩。真把自己当青天了不成?这种事想也不想背后没个指使的,定然不可能。可问题是,皇子龙孙那么多个,等全部筛查一遍,黄花菜都凉了。压下去,不让幕、后黑、手借机闹事,斩断获得利益的可能性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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