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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曜。」段添站在胡同口聲音不高不低地喊了聲。
蔣曜朝他那邊望了一眼,沒有出聲,只是一把掀開了段越珩頭上的豬飼料袋。
段越珩聽見段添的聲音,緩緩抬頭,臉上沒有淤青,神色晦暗不明,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段添,隨即從喉嚨里發出悶笑聲,「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沒想到在我生日這天你給我送這麼大的禮。」
段添現在對段家的任何一個人沒有一丁點兒的語言可說,除開爺爺以外。他掏出煙盒點燃一根煙咬在嘴裡,看戲的眼神看向段越珩他們那邊。
關於蔣曜想弄段越珩的作為,段添呈無所謂的態度,他總不可能操控一個人的意願不是,人蔣曜想,他又管不了,腿和手都長在蔣曜身上,又不是他身上。
現在段添親眼看著段越珩挨打,心態照樣無所謂和波瀾不驚,要說有多大的快感吧,沒有,要說有多大的擔憂吧,也沒有,仿佛就是身處電影院,他作為觀眾看電影那樣自然。
蔣曜猛地揪住段越珩的衣領,沉眸與面前和他身高平齊的少年對視,冷聲說,「別往臉上貼金了段小少爺,不是他送你,是我送你,搞清楚一點兒昂。」
「蔣少這是什麼意思?我和你無——」段越珩說到這兒臉上不屑的笑容僵住,臉色霎時變得陰沉狠戾起來,直勾勾地盯著蔣曜,「你和段添現在是什麼關係?」
是隊友?不可能,要單純的只是隊友關係,蔣曜至於發狠找一群人來堵他嗎?段添其他隊友怎麼不來堵?就算是由隊友轉變成兄弟,他覺得蔣曜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反應,除非是知道了段添的一些私事兒。
和段添生活了十幾年,他太清楚段添的性格是什麼樣的了,若非段添非常非常親密的人,他是不可能對別人說自己的事兒的。
「說啊!」段越珩激動起來,脖頸間青筋盡顯,要不是手被反鉗著,恐怕都已經勒上蔣曜的脖子了。
段添聽見段越珩這一聲大吼,挑了挑眉。
蔣曜從旁邊那人手中接過木棍,朝段越珩的腿彎狠狠地揮了下去,看得段添眼皮一跳,想出聲制止,但嗓子卡在喉嚨里,沒說出來。
段越珩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我跟他什麼關係管你屁事兒,」蔣曜沉聲說,還沒等段越珩把氣兒勻過來,又是一木棍砸在了對方的腳踝,隨後把木棍一扔,朝旁邊那人說:「摸看看骨折沒。」
砸在腳踝的那一下段添隱約能都感覺到自己的傷疤泛起疼痛來,因為經歷過,所以他知道那一下有多疼,可段越珩疼得冷汗不停地往下滴落在地板,也沒有吭聲,只是緊皺著眉頭,喘著粗氣神情悲慟地看著他,還摻雜著幾分他看不懂的情緒。
「夠狠啊,」摸段越珩骨頭的那個人說,「骨折了,感覺都斷了。」
段越珩從單膝跪地演變成趴在地上,額頭撞擊地板,試圖緩解腳踝上骨折的疼痛。
「打12o,」蔣曜說,蹲下身漠然地看著段越珩,「回去之後你要報警要上訴要在網上抨擊我的作為,這都隨你便,但你要做文章做到你哥頭上,我都能把你四肢全廢了你信不信?」
段越珩的汗水浸入雙眼,刺激著他的眼部神經,和腳踝上的疼痛融在一起,沒有說話。
「知道我為什麼專門砸在你腳踝嗎?你哥腿上那麼長一條疤,跟個蜈蚣一樣印在那裡,消不了了,你覺得他當時疼不疼?我還算仁慈的,沒拿帶釘子的木棍砸在你腿上,可你呢?你對他是什麼態度?你們家對他又是什麼態度?」
聽見這段話,段越珩似乎忘記了疼痛,猛地抬頭盯著蔣曜的臉,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是段添說的,是只會對非常非常親密的人才會說的。
段越珩又把視線轉向段添,對方嘴裡叼著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過往塵封的心事如潮水般波濤洶湧地湧出來,那些關於他壓在心裡的話,是無法再說出口了。
「生日快樂,段小少爺。」蔣曜拍拍手起身,邁著長腿朝段添走去。
在疼得快要暈過去間,段越珩恍惚看見段添嘴皮動了動,是向他說的四個字。
生日快樂。
可我無法快樂。
對不起啊,哥,原諒我的愚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讓你趕出家門,我知道你所熱愛的一切,自由,開心,理想,但在這個冷漠的家,你註定得不到你所想要的東西,一次又一次被阻攔的戰隊郵件,一次又一次父母親對你嘲諷的語氣,一次又一次理不平的秤,你不開心,你沒有自由,你實現不了自己的理想,只要在段家,你就不可能打上電競,因為父親認為這是家門不幸。
我齷齪,我無恥,我對你,我的親哥有了畸形的念想,我惶恐,我迷茫,面對這種感情卻不知道如何控制對你的欲望,所以我遠離,我摒棄,裝作厭惡你的樣子,卻一次次在噩夢中醒來。
你離開了家再也看不見針對你的弟弟是否會開心一點?你離開了家再也聽不見父母親的冷嘲熱諷是否會開心一點?當我買票坐在陰暗的角落看見你穿著隊服和隊友手捧冠軍頭淋金雨,臉上帶著無比開朗的笑容,我知道你已經快實現你的理想了,你開心,你獲得了你想要的自由。
「蔣曜,」段越珩使出最後一點兒力氣沉著嗓子喊,「蔣曜!」
蔣曜不耐煩地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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