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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夕阳仿佛无限美好,木制的窗棂格子似的大块玻璃,带一点老式风格的建筑越缩越小,慢慢远去。再一定睛,是手上的试卷已变成了厚厚一叠论文报告,许多人走过肖少华的身边,有说有笑,他边翻看着报告边走,油墨的排字上面一圈圈红笔,是被胡良工标出所有需要修改的段落,空白的一侧以清晰的字迹写着具体的建议,字字句句尊谆谆教诲,无一赘言,他抬起头,看见薛定容拿着试管对他面色严肃道,“这个配比不对,转染不够稳定,你再用一次仪器,我示范你看。”
肖少华连忙放下刚打印出的pcR分析,应着“好的”
,跟到薛院士的后头看人操作演示,轮到肖少华时,对方通常沉默,然而只要开口,必有一二错处。他忐忑不安地去找付昱凌说:“师兄,这么大一个样本库,就这么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计算机程序优化运算什么我完全不懂啊……”
付昱凌笑着将双手摁他肩膀上,“怕什么,天塌下来老板扛着。你别看老板每次大大咧咧,但样本库,他只会交给最信任的人看管。”
那目光温和而镇定,“他交给你,就说明他相信你的能力,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然而随着对方这一句话落,火光蓦地冲天而起,周遭人等,就如同蜡像一般,兀自开始融化,包括置于他肩上的一双手,就像液体,化为红色的血液,淌过防护服,而眼前的那些脸孔,皮肤一片片地剥落,无法承载重力的眼眶变形,圆滚滚眼球滴溜溜地掉了下来,四处无声的惨嚎、尖叫。
一眼望不到头的成片硬盘立柜、工作站、资料文档,无数人的心血,在火光中损毁,他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研究员们,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一边伸出手,一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那森森白骨的齿关不停上下咬合,出空虚而忿恨的语义,残余的面部肌理扭曲出被烈火灼烧的挣扎与痛苦。
就在那鲜血淋漓的指尖即将触上他面颊之际,肖少华大叫一声睁开眼,眼前一下过于明亮的日光灯打在视网膜上,刺激着眼角分泌出了生理的泪水,加重了酸涩。
“你醒了。”
一个沉着女声由远至近,穿着军装,是个陌生的轮廓。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伸手挡了一下光亮,一片湿凉,才感觉到额上、后背已俱是冷汗淋漓。
“想起来了吗?”
女哨兵问他。
肖少华反应不及,“什么?”
他一开口,喉咙就疼得厉害,喉结处也好像覆盖了什么,他往那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几层叠起的纱布。鼻尖隐隐一点腥涩药味。
身下一张aBs病床,这空间结构、摆设,一看就是他们的临床实验室,肖少华愣愣注视门口两秒,一副画面闪过眼前。
“等等€€€€样本库!”
他贸然出声,声音卡在喉咙里,嘶哑难辨。也顾不及,双脚一落地要冲出去,却被旁边的女哨兵拦住,“你不能去!”
“为什么?”
音虽不完全,但他的眼神完完全全写着这个意思。肖少华摸着振动困难的声带部位,压着嗓音问他们:“你们是不是要审我?我十分愿意配合,只是还请让我再看一眼样本库。”
女哨兵微撇过头,眼神偏开:“已经……烧毁了。”
肖少华当机立断:“不可能!”
三个字快的就剩气音,他一把挥开对方的手,直接就朝走廊奔去,旁边三四个哨向没想到他那下力气那么大,也不敢真下狠手怕伤了对方,一转眼这人就已经从紧急逃生口下楼去了,他们几人连忙跟着跑了过去。经过更衣室也没空进去,更别提什么防护服,蹬蹬蹬就下了一排台阶,地下室入口的门好似一阵旋风就要迎面关上,被一名动作敏捷的哨兵抵住,一脚踹开,四个哨向跟着追了一段路,因为此处是精神力场地雷区,他们未敢随意放开精神力触,只是紧紧用感官或视线锁定眼前这人,也不知这平时缺乏锻炼的科研人员哪儿来的爆力,硬是一路连衣角都没让他们摸到。
到了事地点,见人一个急刹停下,气还没喘匀,打个照面就看见了那黄条后面,蹲地上检查什么的技侦组和物证组等人。“已经封锁了,谁允许你们进来?”
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短女子站起,厉声喝道。
跟着肖少华进来的四名哨向见状连忙和他们敬了个礼,解释了几句。
“还好防辐射层打开了,不然你们够呛。”
回完礼,他们中看起来像长官的普通人中年男子说了一句。一名长相娇俏妩媚的年轻女向导闻言拉下面罩,“打开了吗?不早说。”
说着,她晃晃脑袋,披散一肩与此地风格全然不符的大波浪,正是刘美和。
她说着,往肖少华的方向看了一眼,因已初步掌握基本情况,侦查人员们看向对方的眼神多少带了点同情,并没有强硬阻拦,其中一位只是走了两步提醒对方,“哎哎,看看就算了。不能进去。”
说着也朝对方视线的方向望去,因那安全门早被损坏,从哨向们的角度,门户大敞的机房一览无余,好在这隔离用的都是防火材料,加上相关人员赶来及时,火势还未来得及扩散就被很快扑灭,人也救了回来。只是整个这块内部空间已然如同废墟,烧黑的墙壁下,几乎断裂的支架在吱嘎作响,大半的硬盘金属部分都已经融化了,成了一滩分辨不出形状的液体,没有融化的也都变了形,飘逸出有毒难闻的黑色烟气。
而那名站在已经被高温变形的钢制门框旁的年轻科研人员,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立了十几分钟。身着白大褂的颀长身影,透出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却又似凭借着意志力一直支撑着。苍白的侧脸下,喉咙上的纱布已渗出血。他紧紧抿着唇、手握成拳的样子,仿佛就此成了一座雕像。唯独一双黑瞳,专注明亮,瞳眸深处似有火光沉沉燃烧,像要将眼前此景,一笔一划全部刻入眼中、心里,永远记住。
离他最近的女哨兵姚佳见状恍惚想起,先头来前跟他们说过什么,这些科研人员多重视研究甚于自己性命……不禁往前挪了半步,踌躇想说些什么,才张开口,就看见对方骤然抬手“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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