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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沈滌塵震怒,握筆的手重重砸在桌上,筆桿應聲折斷,從桌面一直滾到我腳邊才停住。
「現如今,不管陛下怎麼應對,都只是權宜之計,唯有我一死,方能釜底抽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如此泰然說出這話。
沈滌塵放下手中的斷筆,一步一步走向我。他眉頭緊皺,一隻好眼中既又憤怒悲傷又有委屈不解,另一隻琉璃瞳無波無瀾。表情因此顯得有些詭異。
「皎皎啊皎皎,」他強壓著許多的情緒,「你從未信任過朕一毫一厘是嗎?你不信朕對你的感情也就罷了。你也不信朕的能力。」
我退後一步,低下頭:「我不是不信陛下。只是現下的局勢,對天下,對陛下,對李家而言……」
「李家,」沈滌塵哈哈一笑,「你到底還是為了你們李家。」
「是,是為李家,更是為陛下。李家忠於陛下,陛下所想所需,自然也是李家所想所需。」我道。
「我不需要用髮妻的命去換社稷。」沈滌塵一甩衣袖,走回桌案前。
反正心意已決,我明知他會惱怒,仍是說了:「陛下貴人多忘事,前些日子不還想以李陟遐的命換我的命嗎?」
「你是朕的髮妻,他不過賤命一條……」
「沒有什麼貴賤。」我打斷沈滌塵。
「你!……」沈滌塵的手微微顫抖,最後只是嘆息一聲,語氣不容辯駁,「你回去吧,朕不會同意的。晚些時候,朕會去看你。」
從御書房出來,我屏退了其他侍女,只帶著鵝黃和圖南隨意地在宮中閒逛。
走了許久,圖南小心翼翼地道:「娘娘這不是回東明殿的路……」
我用手指的指腹輕撫過路過的紅牆,想到連日來心中積攢的焦灼和不安,在做好了決斷的那刻煙消雲散。我微微一笑,仰頭看被高牆切割得有稜有角的藍天:「我從小就被養在這宮裡,陛下登基後又住了這許多年。依舊沒有能走遍這方寸之地。」
鵝黃的心思向來是要更細膩一些,她或許已經猜到些什麼,眼中含淚,聲音有些哽咽:「娘娘,來日方長。我們慢慢陪娘娘走。」
漫無目的地一路上前。走到御花園登上高處的亭子,能看到不遠處皇子學習騎射的校場。我遙指著校場的位置告訴她們:「我第一次見陛下,就是從這看到陛下在校場學習騎射。他每日都來,風雨無阻。」
當然,宋雲朗也每日來,他的騎射是最好的,在一眾皇子中出類拔萃。正因如此,也會被個別的人嫉恨,偶爾能看到皇子與伴讀們拉幫結派地互相推搡比試。
從御花園出來,拐進一處偏殿。這個地方年久失修,又有鬧鬼的傳聞,一直是鮮有人跡。我提著裙擺跨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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