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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許一旬取來竹簍,婁簡拿出幾個瓷瓶,將瓶中白梅肉搗爛與蔥、鹽、椒混合在一起。脫下季應的鞋襪,敷在腳踝處再取下。
果然,腳踝處浮現出三指寬的血蔭。
「冬日多鞋襪,有勒痕一時半會兒的確看不出。」婁簡收拾好東西看向正在往回跑的夏驚秋。
他躍過欄杆,在水中輕點了幾步,飛身上岸:「橋上的確有索痕,在橋面兩側皆有,看其反覆的樣子,的確是掙扎過的。」
一旁的江仵作拿來燭火,握起季應的手反覆查看:「對啊。酉時三刻距今又有一個半時辰了,季應溺死了那麼久,十指肌膚應當有溝壑才對。」江仵作猛地拍向腦門,神色懊惱,「我怎麼把這茬忘了,季應手上並沒有浸水長久的痕跡啊。」
「你這小老兒真好笑,斷氣的時間是你自己推算的,怎麼自己打自己臉了。」許一旬嘲笑道。
「季應只是酉時三刻溺死的,但並不是酉時三刻落水的。」夏驚秋道,「本官方才問過附近的看客,你眼前這位仵作娘子落水之時,許多人聽到了兩聲落水聲。第二聲的時候,才有呼救的聲音。」
「那也就是說,兇手在酉時三刻搵死季應,又將他倒掛了許久,待到眾人被擠到河邊再斬斷繩索,屍墜入河中。」崔舟立道。
「是這個意思。」
「可為何多此一舉呢?」
「一,是怕有人跳入水中施救,季應死不成。二,則是一種表演,要讓所有人看見,季應之死。」婁簡看向雲良閣,「就像帷幔上的那些四字詩,替,天,行,道。」婁簡一字一句道。
「我不明白,既然是表演,需得下台有人台上才有戲。季應死後掉進水裡並不會呼救,旁人要是以為是重物掉進水裡呢?」崔舟立問。
「不會,兇手還在同一位置,將阿簡推進了河裡。死人不會呼救,但活人會。」許一旬道,「正是因為阿簡方在水中掙扎,圍觀的人才會意識到,另一聲落水有可能也是活人失足。」
「不錯嘛許一旬,近朱者赤,你小子聰明了不少。」夏驚秋拍了拍許一旬的臂膀,「倒也沒枉費我一番教導。」
「呸,關你屁事!要說教導,也是阿簡教得好。」
寒風拂過,粼粼波光,河中滿是雲良閣的碎片,婁簡似有感應,季應身亡或許並沒有那麼簡單。
*
「我眼睛都睜不開了。」許一旬趴在矮塌上,晃動著雙腳,「昨夜你一整晚沒合眼,今天怎麼還是這般精神。」許一旬打了個哈欠。
「案子沒破,我怎麼睡得著。」夏驚秋翻看著口供。整整一夜,他帶著州府衙役將雲良閣上上下下搜了個底朝天,又盤問了數回,直到天將明時才回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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