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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哭大闹的挣扎,那样无奈顺从却倔强的绝不屈服的女子,却让他心中更痛。
殊离心里着急,用上轻功,不过几个起落,便站在了花厅的边缘。放轻步子慢慢的往里走,不出所料的,在那高大的花树下,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倚着树干而坐,两臂抱膝,头低了埋在双腿间,想来是在哭吧。
不生疏能如何
不想让自己出现的太过突兀,殊离故意放重了脚步,让薛冷玉听见他的到来。
果然,听见有脚步声,薛冷玉抬了抬头,本还以为是王府的守卫要巡查,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今夜无云,月色皎洁,分外明亮的照着大地,月光下,将殊离的脸照的格外清楚。依然是那样轮廓明朗,神色湛然,可看在薛冷玉的眼里,却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薛冷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来,依然两手抱着腿弯,并不想出声。
在最开始的时候,若是殊离站了出来,哪怕是替她争取一番,薛冷玉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可现在呢,到了那个时候,再进去说那些理由,要是该有些什么,也有了。自己那一番生死的挣扎,也挣扎过了。
此时此刻,薛冷玉实在对殊离,没办法有什么感激之情。而最重要的是,她彻底的看清楚了一点自己本来就该知道的事情,在这王府里,是不会有人能够站在她这边的,而那一刻,她竟然异想天开的以为殊离会为她顶撞李沐,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见薛冷玉不出声,殊离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你怪我?”
薛冷玉不抬头,声音仍然理智而清醒:“殊大人多心了,夜寒风大,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奴婢自会回枫园的。”
怪?她有什么资格怪殊离。殊离是李沐的属下,根本就没有帮自己的理由。
而薛冷玉清楚,今晚李沐放过了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自己的打算还是可以进行下去,到时候拿钱走人,再不和这王府有一点瓜葛。所以对于殊离,她也不是很想理会。
好感这种东西,是可以掐死在摇篮中的。而放纵下去,也许总有一天,会是自己被掐死。殊离既然不是那个可以在危机关头护自己周全的人,该压抑的感情,便一分也不能由着再涨。
听出薛冷玉话中绝对的冷淡与陌生,殊离的眼神中,一丝的黯然。却看见她领口被李沐解开的扣子,仍就那么敞着,不由的伸出手去。
殊离的手指触到薛冷玉的那刻,只觉得她微微的颤了颤,随即便不再动,任他将扣子系了,低声道:“谢谢殊大人。”
其实这扣子,倒真不是薛冷玉在意的。别说是开了两颗,脖子上那一排就是都开了,也不过是看见里面穿的吊带吧,对于夏天一般只穿吊带的姑娘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事。可在殊离看来,这也许就是衣衫不整了。
殊离伸手想抬起薛冷玉的脸,又缩回来,想想,解开自己的外袍,替她覆在身上:“外面冷。”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此时此刻,即使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在薛冷玉的拒人千里下,不知该怎么开口。
六月的夜,还真是有些寒意。他是习武之人,自是无所谓。薛冷玉一个体弱的女子,若是这么坐一夜,却可能会着凉的。
薛冷玉抬了头,殊离很意外的,并没有在她脸上看见泪痕。而是一脸平静,眸子闪亮。
薛冷玉将头靠在树干上,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再呼出:“谢谢殊大人的关心,我真的没事。”
殊离的声音有着淡淡的苦涩:“你只有这个,要对我说吗?”
“还应该有什么?”
薛冷玉道:“还是殊大人救下了我,需要什么报答?”
薛冷玉看殊离的眼神,平淡无波。她如何不明白殊离的心,却又如何能给出回应。
“你非得和我这么生疏吗?”
殊离蹲在薛冷玉对面,两人距离不过咫尺。看这一刻,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遥远无比。
那个在他注视下坦然吃饼的女子,那个坐在他马前低头红脸的女子,那个向他伸出手来寻求帮助的女子,重重叠叠,都化作眼前这一张冷清容颜。
薛冷玉没有拒绝殊离的衣服,这夜深露重,确实有些冷。将衣服裹紧了些,也不想说什么刻薄挖苦的话,只是淡淡道:“不生疏,能如何?”
殊离给噎的说不出话来,想向她解释自己的为难,却是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开口。
薛冷玉在最后的一刻,心里是想着自己的,她也坦白的说过,在这王府里,自己是唯一让她有好感的人。可是自己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将一个女子,推进那样一个境地,不管是为什么,却又情何以堪。
“我也有难处。”
一向不愿意解释任何事情的疏离,终究还是说了一句。然后侧身在薛冷玉身边坐下,也将头靠在树干上,从树枝与树枝的间隙中,仰望着星空的那一弯明月。
薛冷玉揉了揉眉心,她也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无人的角落坐下,却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心中竟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当真是,大起大落后,心如止水吗?
殊离说他有难处,薛冷玉心中如何不知,最后推门进去打断李沐的事情,只怕也是他这平生以来,做的最脱离轨道的事情了。对自己,他只怕是有些认真了。
他这样的认真,对有些人来说,也许便是天大的幸福,是该感激涕零的。可是对自己,这样淡淡的感情,又怎么足以让她给出相应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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