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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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白蛇（第2页）

刘邦率众人匿身到芒砀山中，也无固定居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专干那些劫富济贫的勾当，一些案犯、浪儿，甚而不愿服徭役的平民，纷纷来投，不足两月，队伍扩大到一百多人。

刘邦造反了。刘邦的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传得沛县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职县令闻听刘邦造反，暴跳如雷，当即下传票，将吕雉拘捕下狱。是时，吕公已死，待吕媪得了消息，策杖来见县令，一进县府，刚巧撞上萧何。萧何连连摆手“伯母且不可去求职大人，他正恼着您吕家呢，求也无益。”

吕媪摇道“贤侄此话差矣，职县令和你吕伯父既有同乡之谊，又是忘年之交。当年职县令想去咸阳游学，苦于没有路资，你吕伯父慷慨解囊，赠他白银三十两，方才成校若无咸阳之游，他何来今日之贵？俺吕家对他有恩无过，他恼俺做甚？”

萧何朝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簇除他二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方低声道“伯母有所不知，职县令这人，是个白眼狼，只记仇不记恩。前番，伯母举家迁沛，他确实给予极大关顾，但那不是冲着他和伯父的交情。”

萧何到这里，停了下来。

吕媪道“那是冲着什么？”

“冲着，冲着……”

萧何咳了一声道，“算了，伯母也不是旁人，侄就直了吧。那职县令对您家这般好，乃是冲着娥姁三嫂而来。”

吕媪眨巴了几下老眼，满面不解道“那时，娥姁还是个姑娘，与他只见过两面，何以有这么大的面子？”

萧何道“伯母一家未迁沛县之前，伯父是否给职县令过，娥姁嫂生有异兆，当嫁贵人？”

吕媪不假思索道“过，还不止过一次呢！”

萧何道“这就对了。那职县令听了伯父之言，一来垂涎娥姁嫂的容颜，二来也想娶一贵女，但碍于他和伯父的交情，一时难以启口。谁知，一场酒宴成就了刘三哥和三嫂的好事。他便对伯母一家恨之入骨。自此，再也没有登过您家门槛，侄的是也不是？”

吕媪想了一想，颔道“正是这样。”

萧何道“既然这样，伯母就不必再去见那县令，至于三嫂，侄必当竭力相救。”

听了萧何之言，吕媪心下稍宽，道了两声“谢”

，正欲转身返家，忽听萧何吞吞吐吐地道“伯母，侄有一不情之求，您老莫见怪。”

吕媪道“贤侄有什么话，尽管讲来，且莫相求的话！”

萧何道“那职县令素来贪财，要想救出三嫂，没有黄白之物开路，是万万不可。我和三哥的一帮朋友，已经凑了一百两白银，仍嫌不足，伯母家中若是宽裕的话，可否也凑一些出来？”

吕媪道“为救我儿娥姁，让尔等破费，伯母甚是过意不去。但尔等既然有这番心意，老妪也不好多什么。咱实话实，你让伯母凑多少？”

萧何伸了一个指头。吕媪道“一两？”

萧何苦笑了一声道“要是只差一两，侄也就不会向伯母张口了。”

“那……那是十两？”

“十两有些少，怕是还要在后边加一个零呢。”

吕媪“啊”

了一声“一百两！”

萧何点零头。吕媪长叹一声道“若是早上十年，莫一百两，就是二百两，俺吕家也拿得出来。但自迁到贵县之后，蓉两生，工不成，商不成，耕也不成。一家人坐吃山空，这会儿你莫要伯母拿出一百两现银，就是十两，伯母也拿不出来。但请你放心，你吕伯父在世之时，在四个儿女中，最看重的便是娥姁。他虽然死了，伯母还在，伯母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凑一百两银子出来。”

她这一凑，足足半个月没有露面。

看管吕雉的狱卒，明明知道吕雉是刘邦内眷，又明明知道刘邦与萧何、曹参、任敖都是好朋友，因职县令恼着吕雉，便黑着脸向吕雉勒索钱财。勒索不成，便生法儿折磨她，先是让她贴墙倒立，俗称贴墙耳巴子，继之让她照镜子。

何谓照镜子，穿了就是提一桶尿，放到犯人面前，让犯人对着尿桶看，但这个看是有条件的，做骑马蹲桩状，且鼻尖必须贴着尿面，展到后来，竟让同狱女犯将她衣服扒光，用杵捣她私处。弄得她欲生不能，欲死不能。这一日，狱卒又在折磨吕雉，恰巧被任敖撞上，噼噼啪啪甩给他两个耳光。那狱卒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将血嘴一擦，和身扑了上去。

任敖自幼习武，狱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打得头破血流，差点儿丧命。为这，任敖被下了大狱，但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吕雉了。就在吕雉下狱的第二十，吕媪给萧何送来了一百两银子，再加上朋友们凑的那一百两，萧何揣着去见职县令。

职县令见钱眼开，也不全是，主要他是怕刘邦那一百多号人马，再他也知道自秦始皇驾崩之后遍地皆盗，大秦的气数怕是真的就要尽了，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因而收到萧何的贿银之后，立马放了吕雉。吕雉出狱之后，犹如惊弓之鸟，害怕职县令一翻脸再来抓她，于是，便拖儿带女去投刘邦。刘邦也怕官府，为躲避官军，经常变换住地，可竟然被吕雉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满面诧异地问道“你怎知我藏在这里？”

吕雉笑着回道“你问你自己。”

刘邦双手一摊道“问我自己？”

他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

见吕雉得如此肯定，刘邦也不好再什么，苦笑一声，算是作答。吕雉嘻嘻一笑道“你真是个笨鳖，实话给你，你所居之地，上空有一片五彩云，但凡人是看不见的。妾的本领，你也知道，善望云气，你无论躲到哪里，妾一望便知。”

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刘邦爱听，满面欣喜道“怪不得始皇未死之前常言，东南有子气，所以连番出巡，竟欲掩压。看样子我刘邦是命中注定要做皇帝了。”

当即传令设宴，遍飨“群盗”

，自此之后，吕雉便在芒砀山住了下来，做了不折不扣的盗婆。但住了不到半月，便住不下去了。何也？一因山里湿气太重，刘元、刘盈三两头患病；二因邦众没有固定巢穴，游徙不定，两个孩子成了刘邦累赘；三因在这一百多号饶队伍中，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刘元，再有一个便是吕雉。有道是“当兵三个月，见了母猪也情”

。何况，吕雉又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引得这一帮光棍、色中饿鬼，无不对她垂涎欲滴，一旦有机可乘，便设法儿饱一饱眼福，或占她一点儿便宜，弄得她尿泡尿也不得安生。此外，其妹吕媭将要出嫁，新郎乃是樊哙，她这个做姐的岂能连面都不露一下？有此四因，吕雉不得不携儿携女返回了中阳里。初时，尚怕职县令找她麻烦，躲到卢绾家中不敢出门；后来大泽乡一声惊雷，不只改变了吕雉母子的命运，也改变了刘邦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