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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宝琴吃了两块排骨,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李惟领他去了西厢,叫他收好行李,指了床榻道:“往后你便睡在此处,待会儿我寻床大点的被子来。”
宝琴微微红了脸,两个人睡一床被子么?随即又怪自己明明青楼出身,还那么大惊小怪。李惟迈过门槛,指着对面东厢道:“那里本来是我爹的屋子,如今许先生住着。”
他又带宝琴到了堂屋,“这里不常用,家里也没什么客人来往,只放着我父母的牌位,往后跟我每日来上柱香。”
二人在府中转了一圈,又回到西厢,李惟抖开被子,“你要睡一会么?今天起身早,昨晚又睡得不好。”
宝琴捏着床帘,低声道:“我昨夜……后还没洗过身子,怕弄脏你床。”
李惟恍然道:“是我考虑不周,来,我教你生火烧水。”
两人在柴房鼓捣了好久,李惟才教会宝琴生起炉子,又在院中打了井水,最后在屋里支起浴桶,抬了开水和凉水各两桶。李惟替宝琴寻出一套旧衣,搁在床头,“这是我从前的衣服,你大约穿着合适。屋子没炉子,水冷得快,你快些洗。”
他关门离开,宝琴调匀水温,飞快除了衣物,瑟瑟发抖地跳入桶中。热水舒服,叫他一时懒得动作,眼角瞄到床榻,忽然想起李惟昨夜的样子,不由浮想联翩。一想到今夜要和李惟同床共枕,还不知该是怎样一副缠绵,宝琴仔仔细细将自己里外洗了干净,直到水半冷不热,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宝琴穿了李惟的旧衣,除了袖子略有些长,果然很合身。他擦干头发拢在一边,一开门,却见李惟在院中劈柴,弓着背抡起斧子,手臂上的筋肉隔着衣衫都能看见。宝琴顿时有些喉咙发干,汗水从李惟额头滴落,竟叫他觉得比昨夜华服缓带的李惟更好看。
李惟瞧见宝琴出来,笑道:“洗完了?”
他放下斧子,和宝琴一起把浴桶搬了出去。刚刚收拾完,便听见前院一阵动静,却是许先生回来了。
许先生走到院中,微笑看向二人,手中捧着一大堆东西,用大红绸子包了起来。李惟一愣,“先生这是……”
许先生道:“我让对街的张半仙算过了,今日宜嫁娶,置办了这些物什,你们今夜便把堂拜了罢。”
李惟失笑,怎么许先生比当事二人还要着急,再看宝琴,面上淡淡一层羞赧,并没有勉强的神色。
既然三人都无异议,便分头布置起来。许先生去门前窗上贴喜字,李惟将父母排位供放在大堂桌上,宝琴拿了双喜烛摆在西厢。待吉时将至,许先生在前门放了串炮仗,催促二人换上喜服,正式拜堂。
宝琴摆弄着身上的红衣,再看看李惟,真不知许先生从哪儿弄来两套新郎服。他不是女子,自然没有盖头,李惟一手牵着他,一齐迈进了堂屋。许先生带笑站在一旁,充当喜娘,先拜屋外的天地,再拜桌上的高堂,最后夫妻对拜。李惟拉了宝琴,走到许先生跟前,跪了下去,“先生,请受学生一拜。”
宝琴的心里也感激许先生,不但好言劝他跟了李惟,也花尽心思替他办一个像样的婚礼,这个头磕得心甘情愿。许先生连忙将二人扶起,嘴里喊着不敢当。李惟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婚之日拜父亲,先生大可安然受之。”
许先生微微红了眼眶,“你那么孝顺,只可惜你爹无福享受。”
今天是李惟的好日子,他也不再多说,绽开笑颜,将一对新人送入了洞房。
屋里的喜烛已经点起,照得一床红绸被面十分醒目。宝琴坐在床边,心扑通扑通乱跳,李惟端了两杯酒来,笑道:“跳去掀盖头,交杯酒还是要喝的。”
两人坐得极近,手臂绕过手臂,李惟身上的温度似全要跑到宝琴脸上。他放下杯子,拼命拿手掌扇风,“先生买的什么酒?怎么喝了一小杯便上脸?”
李惟也不揭穿他,微笑道:“时候不早,我们歇息罢。”
宝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心中狂骂自己没出息,面上却没办法不别扭。他解了外衣,钻入被中,被洞冰凉,冷得他簌簌发抖,下一刻李惟温热的身子便靠了过来,叫他不由自主地凑近。李惟轻笑一声,“怎么冷成这样?”
却从背后拥住了宝琴。宝琴按捺住期待和心慌,等了好久,李惟却没有丝毫动作,难道他说的歇息当真便是歇息?宝琴没来由有些失望,李惟昨天要了他好几回,他以为今夜就算不抵死缠绵,至少也会干柴烈火,心下失落,连肩膀都微微垮了下去。
李惟的低笑从脑袋后传来,“你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又累了一整日,该早些休息才是。你既已是我的人了,还怕我喂不饱你?”
宝琴脸上一烫,幸好黑暗中无人看见。什、什么状元?说起粗俗话来还真是个卖肉的!好像他欲求不满似的,混蛋!他暗自骂了李惟一通,心里却隐隐发甜,转过身来面朝着李惟,“你……”
就算不欢好,今晚好歹也是洞房花烛夜,绝不能就这么糊涂睡了过去。宝琴想对李惟说些什么,但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你要好好待我——不行,太过示弱,自己又不是女子。你不许欺负我——哎呀,更不像话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好像说反了……蜡烛已被吹熄,夜色中李惟双目微微泛着亮光,似乎正含笑等着自己的话。宝琴豁出去了,“你、你放心好了,这个家里有我,以后定能帮你赚到许多银子!”
李惟哈哈大笑,亲上那张夸大话的嘴,流连纠缠许久,叹息道:“那再好不过,看来我是拾到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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