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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与苏如絮这才松了口气。
谁成想,那老和尚走了没几日,这湖边又传了新奇事,说是一个丫鬟打那湖边过,竟是听见有女鬼在湖边念诗,什么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一遍一遍得,跟念经似的,吓得那丫鬟差点掉了魂。
不过是思乡的诗词罢了,然则被“女鬼”
念出来,便仿佛带了些鬼气。
林姨娘是家生子,苏家便是她的家,哪里有什么好思念的家乡?
丫鬟们主子们都送犯着嘀咕,后来,又有人言,说是这湖从前便闹过鬼,那时候苏家还没搬进来,便有书生在湖边读书,就被女鬼拉进湖里了。
本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也不知是谁听了些什么,这故事竟是愈发有了棱角起来。什么落魄书生湖边邂逅富家小姐,本是相约嫁娶,谁料书生金榜题名又毁了约,那小姐已有了身孕,只好跳了湖。
故事越说越是有模有样,渐渐的,连长辈们都惊动了。
老太太年岁长,最信这些鬼啊神的,谣言传久了,便派人叫了三个老爷回来,用了晚饭后问道,“平素里人都道是白天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老苏家以前向来都是不信这些的,只因你们的祖辈们都是行的端做得正,没一句可挑剔的。可如今家里好了,你们一个个却是没祖辈们长进了,惹得家里出了这般的事,实在叫我难过,且都各自回去,好好教导妻儿,反省自身去吧。”
老太太发了话,三位老爷自是要给足了面子,各自回去训诫了家里人一顿不提。
且说苏之文心里是有几分不爽的,只因眼下这谣言大半都与二房有关,是以便去寻苏朔南,恰巧苏朔南与赵斌正在一齐讨论功课,他便将二人一并叫到身旁。
苏之文先是问过了二人的功课,随后又说起近日里府里的流言,道,“虽说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乱由心生,若府里人人都不做那亏心事,又怎会有人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都联系起来呢?老太太是心思重的,事事都为咱们这些后辈担忧,但近日一席话,却是对的,行的端做得正,方能气定神闲,显君子本色。”
苏之文这话是无心的,他本是夫子出身,好说些大道理,尤其眼前的是他最亲近的子侄,是以忍不住多啰嗦了几句。
然则赵斌却是心慌意乱了。
先前那些谣言传出来的时候,他是不以为然,然则直到前几日,苏朔南开始欲言又止,他连番追问之下,才知晓那一日苏如絮与自己在湖边的一席话,竟都被他听了去。再联系起这几日传言那女鬼吟的诗词正是那两句“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
赵斌委实有些害了怕,苏朔南无意间听了去,难不成其他人不会听了去?
这些谣言背后,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有人趁机说出来,苏如絮便是名节有损,这可叫他情何以堪啊。
赵斌为人迂腐,待苏如絮却是真性情,一心一意被她着想,是以听苏之文这般说,终是忍不住,将那日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姑父,赵斌愧为读书人。”
赵斌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跪在地上,耿直了腰,一动也不动。
苏之文却是险些没背过气去。此番话里,不但说了赵斌与苏如絮的私事,也包括了苏朔南与赵颖的婚事之始。赵斌涉世未深,不晓得期间的机巧,苏之文又岂会听不出来。
苏如絮这是拿了自己兄长的婚事在给自己做那挡箭牌呢!
苏朔南到底是苏之文的儿子,且精心栽培了这么多年,原本该是好好斟酌的婚事,便被夫人与女儿毁了,该是如何悔恨,偏偏有些话,他又不好当着赵斌的面儿开口。
半晌,苏之文才吐出一口浊气来,瘫坐在椅子上,道,“斌儿你且先下去,此事你即说出来,姑父自不会追究于你。”
赵斌此刻也是情绪激动,哽咽得点了点头,便下去了。苏朔南却是未走的,自赵家来后,他的委屈、无助和悲哀,如今终于得到那么一丝丝的宽慰。然则,他们父子之间,已隔了太多,林姨娘与杏儿的死,苏朔南此生都不会忘却。
“朔南,委屈你了。”
“父亲说的这是哪里话。赵颖温柔娴淑,确是良配,母亲亦是为了我好。”
这声音淡淡得,犹如陌生人一般。
☆、号角声声战事起
那边厢二房各自心怀了鬼胎,赵氏与苏如絮又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苏芷晴这才缓了口气。本以为可以有个缓口气的机会,只有一日下学的时候,她却被苏雅兰拦住了。
女孩儿小小年纪,偏偏眉眼间却没有丝毫烂漫天真,有时候那幽幽的眼神直叫苏芷晴不寒而栗,带着深沉的死气一般。
“可是有什么事?”
苏芷晴有些狐疑得问道。
“姐姐向来算无遗策,此番却是漏了咱们那位好姑姑呢。”
苏雅兰边笑边道,架势十足,“只怕近一两日就要有动作了。”
苏芷晴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苏雅兰,说来她是早就怀疑的,这位的行事作风哪里像个五岁的丫头片子,尤其近日事多,又处处透着三房的影子,那感觉不似袁氏的手段,狠辣之风倒是颇有些苏雅兰的感觉。然则这位到底是个什么立场,苏芷晴却是全然不知的。
“多谢妹妹提醒,我省的。此事这几日便要了了,定不会出纰漏。只做姐姐的也有点话想跟妹妹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纵使是魂归故里,平素里也该收敛一二。”
苏芷晴一边说,一边看着苏雅兰诧异的眼神,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浮生本就若梦,有时不必过分执着。妹妹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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