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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用翻红薯秧棍头一下子一下子地捣着地,咒孙道:“老天爷,你咋不让那个小赖种一头栽河里淹死吔,那样我也不给他擦屁眼子嘞!”
说罢,气得“哼嗨”
地喘着气。春光说:“事已至此,气也没用,有话慢慢说!”
程臣说:“还说啥吔,还不是求你放他一马?”
春光咂下嘴。程臣说:“我知道你为难,可是,不放事就大啦!”
春光一惊,问:“咋?”
程臣说:“小奇已经二十三岁,前些日子,才定媒。女方就在咱邻邦庄。小奇今黑偷鱼,明天你会不给大队说?大队会不叫他坐喇叭头、游街?这样一来,那妮家会不知道?知道了还不和咱退亲吗?”
说着,气得嘴角一抖一抖的,同时“哼哧”
着鼻子,似乎要哭!
春光听后,不由得紧皱眉头,咂一下嘴,犹豫起来。程臣见状,“扑嗵”
一声跪下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春光的脸,哀求说:“大兄弟,我求你放他一马中不中?你明天若是汇报了,小奇的煤肯定会散,他的年纪已过杠,再想寻媒就难了,小奇也就断子绝孙了!你行行好,千万千万饶他这一回、不能因为这让他断子绝孙呀!啊!大兄弟,我给你磕头啦!”
说着,就要磕。
春光赶忙站起来,用双手拉住他,说“臣哥!你咋这样呀!唵?我可承受不起呀!快起来!”
程臣往下拽着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春光想:若因我汇报使他家绝了后,那自己岂不是罪滔天吗!自己恐怕要后悔一辈子!再说,一个偌大年纪的人给自己跪,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能不饶人呀,何况只是几条鱼、程奇又把它放坑里了!于是,春光便使劲拉着他,说:“哥,起来吧!我答应你!”
程臣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真的吗?”
春光说:“真的!”
程臣看他一会儿,确信不是哄他了,才站起来,把木棍靠肩上,用双手拉着春光的手,咧着嘴,翕动着鼻,闪着泪花,说:“大兄弟,叫我说啥好呢?”
春光叹一声说:“啥好也不用说!”
程臣又看他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两盒烟,抖抖索索地往春光手里擩着说:“我也没啥好东西报答你,这是恁侄从城里给我拿回来的烟,带把的。我舍不得吸,送给你!”
春光用手推着说:“不不不……我不要!”
程臣说:“你不收下,我心里不得劲!”
春光无奈地咂下嘴,只得接过烟,扔在小桌上。程臣说:“那咋?我就把网掂走啦?”
春光“嗯”
一声点点头。程臣又看着他说:“好人!好人呀!”
说罢,掂起网,拿着棍,“哼嗨”
着走了。
春光送他到大路上,转过身,往家走。此时是五更天,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春光不由得夹夹膀、缩缩脖,“唏”
一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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