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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嬷嬷站在皇后身后,无不温声宽慰皇后:“娘娘莫要多心,三殿下心中自然是有你的。”
皇后轻叹一声:“本宫何尝不知,罢罢,天色也不早,砚儿你快些回去,省得天黑路不好走。”
沈砚拱手:“是。”
马车缓缓驶出山门,回到寝殿之时,天色已然全暗。院落悄无声息,柳垂金线,湖面荡漾。
廊檐下一众戳灯伫立,遥遥的,亦能望见寝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令枝坐在窗下,满头乌发轻垂在腰间,轻盈月光洒落,宋令枝半张脸落在光影中,似凝脂润玉。
沈砚只身站在夜色中,少顷,目光方从宋令枝脸上移开:“去书房。”
暖香阵阵,书案上供着炉瓶三事。
烛光摇曳,在沈砚眉宇间跃动。斑竹梳背椅倚在身后,沈砚指骨落在案沿上,敲敲停停。
那枚皇后千叮咛万嘱咐交到自己手上的平安符,早被他丢给岳栩。
平安符剪开,
露出七散八落的香灰,岳栩凝眉细视,须臾,又拿指尖轻沾上一点,凑近细闻。
月色朦胧,悄无声息透过纱屉子,落在沈砚手边。
竹青色莲花纹锦衣慵懒随意,沈砚双眸轻阖,漫不经心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
少顷,下首传来岳栩毕恭毕敬的一声:“主子,这平安符中的香灰,混着龙尖草。”
沈砚慢悠悠抬起眸子,眼角掠过几分嘲讽讥诮:“又是毒..药?”
岳栩皱眉,摇头:“龙尖草并非毒..药,此物稀有,只生长于西域,若是寻常人接触此物,倒还无碍,可若是女子有了身孕……”
岳栩低垂着眼眸,欲言又止。
沈砚眸光冷冽:“——说。”
岳栩垂首,不敢隐瞒一分一毫:“若是女子有了身孕,碰上此物,轻者小产,日后也不易有孕,重者,一尸两命。”
皇后此举极为谨慎小心,龙尖草无色无味,若非岳栩见多识广,寻常医者根本辨别不出。
便是太医院的院判,也不一定认得此物。
落在案几上的指骨渐渐不再落下,沈砚垂眸,好整以暇端详着岳栩递上来的东西。
青玉扳指捏在手心,轻轻拨动那香灰中的龙尖草。
沈砚喉咙溢出一声冷笑:“母后还真是深谋远虑。”
他还什么都没做,宋令枝还未进门,皇后竟连龙尖草都备好了。
沈砚轻哂:“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未免对不住母后这份心意。”
事关一国之母,岳栩不敢多言
,只垂手侍立在一旁。
清冷的月光如影随形,须臾,书案后终传来沈砚低低的一声:“下去罢。”
槅扇木门开启又合上,月光如薄纱,无声洒落满地。
案几上的青花瓷缠枝香炉燃着松柏宫香,沈砚一手扶额,院中蝉鸣满耳,寂寥空阔。
良久,书房传来“哗啦”
一声响,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悉数被扫落在地。
烛火晃动,照亮一室的狼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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