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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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户下31（第1页）

人们都高兴起来，可随即情绪又低落了。有羊也没办法，哪有时间炖或者烤啊，只要稍微掉队就有被俘的可能。剩下的这些人，王福国的官职最大了，他知道，就这样跑下去，不被俘虏也得累死，饿死。

“快，来四个人，跟我走。”

要是在平常，王福国根本用不着别人，可是他有伤，他的胳膊已经提不起来，不只是胳膊，他的半边身子都不好使了。

五个人顺着山坡往上爬，羊群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受到影响，都在那里找草吃。

羊这种动物，单个的时候特别不好管，会四处乱跑，谁拦着用头撞谁，可只要是一成群，就都聚在一起，要是在夏天，没人管的时候，中间的羊能热死。

山上的蒿子和树挺多，草却不太茂盛，所以羊群很分散。等王福国到了附近，他抬手一枪，一只羊应声倒地，树木里惊飞了好多不知名的鸟。远处的不知哪个山坡上也响了几枪，不知道是兄弟队伍还是国民党的追兵在回应。

王福国一摆手：“抬上，走，追队伍去。”

等他们追上队伍，几个人已经快累瘫了，“快，换拨人，谁有快刀，赶快把它卸了，有劲儿的，一人拿一块。”

马上过来一个卫生员，从布兜里拿出手术刀，就是，没有比手术刀钢口再好的刀，没有比手术刀再快的刀了。人们便边跑边卸羊，等又翻过了一个山头，一只羊就成了肉块分散给了每个人，羊头扔到山沟里。

接下来是怎么吃的问题。生羊肉又腥又膻，即使饿得再厉害也是难以下咽的，而且生羊肉吃了会拉肚子，现在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因为后面有追兵，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在撑着，只要是身体出了问题，那么就最后一点生的希望也没了。

“卫生员，还有酒精没？”

“还有一些。”

“好，闲着的，撅点树枝子，薅点草扔到空担架上，看着干树枝子再往上面扔，准备用酒精点。”

大家一听，这个办法好像是有门儿，这样就可能有吃的了。就纷纷干活儿，可脚底下不能停，只能是一边跑一边捡。担架上也很快先铺了一层厚青草和树枝子、树叶子，上面又堆了干些的树枝子。

王福国看着差不多了，从卫生员手里拿过酒精瓶子，往干枝子上一洒，这东西可金贵呢，哪能不管不顾地乱泼。又拿出枪，向酒精的位置开了一枪，没着，估计没有达到燃烧的程度吧。他心疼得又泼了一点，这回他又拿了颗子弹，用牙把子弹头嗑下来，把火药洒上去，又开了一枪，这回火苗起来了。

“加点小心吧，别烧着。”

他提醒着抬担架的人和旁边的人。

“放心吧，没事，烤烤热乎。”

这大热天的，一直在逃命，已经快筋疲力尽了，可人们还有心开着玩笑。见火着起来了，人们就想把肉扔进去烧。

“别，拿树枝子挑着烤，扔进去就把火压灭了。”

人们便赶紧折了树枝子把肉串上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肉味儿就香了出来，人们都哈哈地笑。

队伍后面又学着样子烧了几担架的火，有的准备得不好，把担架烧着了，就扔了再弄。

这个时候，是不怕暴露的，因为早已经暴露了，只是看谁的脚力快，谁更能坚持，逃的人就期待着追的人放弃，追的人期待着逃的人别跑了，或者上峰下令停止追击。想把肉烤熟是不现实的，有一半熟就烧高香了。赶快送到嘴里，有的嚼，有的不烂就直接咽下去了。很难吃，可也比生的好咽。肚子里有些底了，人们又有了劲儿，走得更快了些。

就这样，他们坚持到了最后，国民党兵不追了。就这样，他们和一些被打散的部队到了北蒙休息整编。王福国被送到了北蒙呼兰一个战区医院里修养。

按理说，像这种伤是最好治的，只要把烂肉清除掉，别感染，不到一个月就能复原，只不过会在前后都有一个深坑，慢慢会长得平一点，要想像好肉一样是不可能的。可是因为一直在奔逃，他的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不只是感染了，还被苍蝇爬过，生了蛆。医生边做着手术，边皱着眉头给他清理伤口，挖掉了好大一块肉，才见到新肉。还好，有了苏联老大哥的支持，抗生素的准备还是比较充足的，经过手术之后，王福国的精神好多了。

其实最不好治的是烧伤，烂肉多容易感染。攻城时敌人会扔下汽油瓶，汽油桶，还有燃烧弹，遇到易燃的东西也会烧起熊熊的大火，烧伤是不可避免的，有的人当场就烧死了，如果不能及时扑灭，会烧得只剩几块骨头。有的身上着火及时就地一滚，可也会烧伤，要是轻来轻去起个水泡、烧焦皮肤根本不叫个伤，包一包就能继续冲锋了。可也有严重的，大部队冲过去了，卫生队会过来捡人，看到伤重的就用担架抬走，找合适的地方治，可既然是战场，哪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大多数都是给点药，抹一抹，就往后方送。

这次攻打四平街，低估了里面的反抗力量，打的时间有些长了。按理来说，里面如果如情报所说的只有两万左右的守军，就算是加上零零散散的抵抗力量也不会过四万人。东满西满支队加在一起有五万多人，二比一的对比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四平城里竟然有五万之多，敌人守，我们攻，这样的力量对比是吃大亏的。虽然最终攻了下来，可牺牲的战士太多了，伤的更多。有好多被烧伤的、稍微伤势重一些的同志都已经掉队了，可能是牺牲了，可能被俘虏，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王福国是营级干部，自然可以受到一些优待，挖烂肉时是打了麻药的。可因为麻药量不足，就减量使用。有一些战士受伤轻，一些小手术直接都直接上刀，也有当场疼死的。战争年代，就是这个样，没有办法，就看谁的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