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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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援兵到了（第1页）

这一群身着八路军装的战士正是刚刚组建的辽西省公安厅公安总队的战士们。由于当时条件有限，公安战士们没有换装，只是戴了一个“辽西省公安厅”

的臂章，有的甚至连臂章都没来得及戴上。

这支队伍的领队叫王东山，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也是刚从热察纵队里新调上来的老兵。他正因被从火线上撤下来而心中不爽，肚子里憋着一股气，这回总算是可以发泄一下了。王东山气呼呼地喊道：“从哪儿跑来这么几个龟儿子，竟敢打我们的人，你们几个去抄他们后路，剩下的都跟我来，冲上去狠狠打！”

说完挥着手枪，骑着马，带头冲下了沙梁。

早晨，辽西省公安厅厅长乌兰向冀燕赤军区吕副司令员和辽西省副省长于民汇报完各县治安科组建情况，吕副司令员也向她通报了前方作战情况。国民党Ｎ师已占领赤岭，现在敌我两军正对峙于一个叫桦树沟的地方。吕副司令员告诉乌兰厅长说：“咱们向热北军分区要的那个马云龙今天到，黄勇这家伙先是磨叽懒得给人，看扛不住了又说再给他们办点儿事儿，顺路抓个逃兵。”

于民副省长问乌兰：“你怎么样，顺过点儿架了不？现在急需你们加大工作力度把社会安定下来啊。”

乌兰甩了一下头发，将耷拉在脸上的头发甩向耳后，苦笑了一下：“还行吧，算是摸着点儿头绪了，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人，最大的难处是看不见敌人。”

乌兰的身材既不高也不大，表面看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她短发齐耳，面容白净，淡淡弯眉下一双蛇眼炯炯有神。乌兰本是绥远一乌姓台吉家的大小姐，正在读大学却逢抗战烽火燃起。她加入了共产党的抗日队伍并很快成长为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乌兰先在晋察冀边区那边当游击队长、军分区的副司令员，后来又到抗大学习了一年。去年，中共中央决定向东北派遣干部，她被留在了冀燕赤军区，后又被派到辽西省政府当了公安厅厅长。

乌兰跟于民副省长说的是实话，她刚接手公安厅时总感觉架手架脚放不开，甚至不知从何做起，在有些事上也不知道该做还是不该做。好在有吕副司令员、于民副省长的大力支持，并不时给出一些点子和建议，她才把公安厅这一摊子事儿撑了起来。

乌兰从军区出来回到自已的办公室，刚坐下，电话突然响了。她抄起电话，电话中传出一个陌生又瓮声瓮气的声音：“乌兰厅长吗？今天大漠好热闹呀，就缺你们了。”

乌兰马上问了一句：“你是谁？”

对方却“咔”

地一下把电话挂断了。放下电话筒，乌兰猛然想起吕副司令员刚才说的话，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她不再犹豫，大声喊道：“快叫王东山来！”

王东山跑步赶到，乌兰厅长甩动一下齐耳短发，急促地说：“王东山同志，你马上带一支队的公安战士沿着去赤岭方向的路去接一位叫马云龙的同志。如果在路上接不到，就往大漠深处走一走，要做好各种可能的准备，甚至是最坏的可能。”

王东山敬礼道“乌兰厅长，我坚决完成任务！”

王东山带着一支队的公安战士向着大漠飞奔而去，在大漠边上遇见了头戴狐狸皮帽子、身着蒙古蓝布袍外罩青缎子面裘皮里坎肩的西林人小孟和，大伙儿都叫他“大漠小牵驼人”

。这时，他正牵着一链子骆驼，驮着干柴从沙漠里出来。王东山跳下马，问道：“小老乡，你在大漠里看见八路军没有？”

小孟和是个蒙古人，虽说不好汉话却能听懂。他一边摇着头说着蒙古话，一边做着抱东西的手势。王东山从小孟和的话中只听出了“红枪会”

三个字，以为马云龙已被红枪会的人抓住了。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小孟和说的意思是红枪会的人正在抱柳条捆子封堵道路。

王东山搞懂了小孟和的话后，立时就急眼了，跳上马带着战士们向着大漠深处奔去。在路上，他已经能够听到冲锋枪和驳壳枪的响声了。凭着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他判断出有七八支枪在同时开火。此时的王东山心急如焚，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将手枪从腰中抽出来，准备随时向敌人开火。

跑着跑着，王东山首先看到在两个馒头形的沙包中间有一道用柳条捆子垒起来的障碍物，立马意识到情况紧急，朝着后面的公安战士大喊一声：“快，都下马绕过右边这个大沙坨子，顺沙梁爬上去！”

他不由分说，抢先拽着马笼头向着沙梁爬去。

王东山站在沙梁顶上，正好看到胡彪等四人在撒马追杀马云龙，大喊一声：“机枪手快给我突突那几个向我们人开枪的龟儿子！”

机枪、步枪子弹如飞蝗般地朝着胡彪等人飞了过去。好险啊，如果王东山和一支队的公安战士们再晚到五分钟，马云龙等三人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黑龙邱处虎最先发现王东山带队赶了过来，立刻想到昨天特派员信使飞行太保传达金龙给他的命令时说：“你此番去堵截马云龙时，若遇到八路军部队，宁可不做此事，也切莫与之交锋，切莫暴露红枪会的真实面目，红枪会的大用场不在这里。”

黑龙邱处虎知道不管后来的这几位是何方人士，现在大势已去。于是，他摆摆手，压低嗓门儿对还在跃跃欲试要往前冲的喽啰们喊道：“没看到八路军大部队来了吗？咱们可不能以卵击石，这儿没咱们的事儿啦，趁着八路还没发现咱们，都麻利儿地往回溜吧。”

红枪会的会众们立刻作鸟兽散。那两个跟班的也给黑龙邱处虎牵来了马，他便赶忙纫镫上马，然后一溜烟地朝西林方向跑去了。

这时，胡彪身后的黄二和贾三眼见着狐狸没打着还惹了一身臊，当过土匪的他们决不干因为一块银大洋就搭上自已性命的事儿，于是互递个眼色，喊了一声：“风紧，扯呼！（土匪黑话：情况不好，撤退）”

便拨马朝着来时的路逃去。胡彪见自已成了光杆儿司令，顾不得正朝他叫喊的金三，也拨马跟在两位手下的后头狂奔而去。

王东山让一支队的公安战士们清理小漫甸上的战场，自已纵马赶到马云龙三人面前，跳下马的第一句话就是：“乌兰厅长让我们来接应你们，我们来晚了。”

然后敬礼，上前和马云龙握手。

此时的马云龙激动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上前一步，紧紧地和王东山拥抱在一起，真是百感交集啊。刚刚经历的那场拼杀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而这一个小时的分分秒秒都与生和死纠缠在一起，红枪会要求下马检查、陷阱、路障、背后追敌、生死冲杀，其中任何一次哪怕有一个最微小的闪失，对于马云龙三人都是灭顶之灾，连个回旋余地都没有啊。

马云龙心想，这大漠里的战斗是够凶险的了，难道这就是黄勇司令员说的“打黑枪、背后捅刀子”

？难道他未来的战斗就是这样？难道这就是他的新工作吗？马云龙的心中好像打开了一个新的却仍然还是模糊的世界。

马云龙、张树林、马大山要跟着王东山和一支队的公安战士们去西林了。马大山在临走之前还抱着奄奄一息的小黄马的脖子大哭了一场。马云龙和张树林也走过去，脱帽，默哀，与小黄马做最后的告别。

天空有几只大漠鹰啸叫着盘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