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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武吩咐几个天隼给同伴上药救伤,他自己也给高慎背后伤口撒上金创药,边道:“他们若要杀我们,我们大概必死无疑。可他们若要救走杨牧风,他决计必死无疑。”
那剑客已走到火炉边,闻言怒瞪他一眼,却不再废话,跨前一步,挥剑向束缚杨牧风的铁链砍去。那宝剑当真削铁如泥,每次砍落,都只出轻微的响声,铁链一截截地被砍断。
韦武撕布条给高慎缠上,在背侧绑好了结,俯身到他脖侧,也低声问:“公子呢?”
高慎慢慢摇了摇头。韦武心一沉,环顾四周残余的天隼,外间不知死伤多少,那嗜血的感觉又浓了几分。
几个蒙面人见他们旁若无人地治伤谈话,着实恼怒,他们中三人受了伤,使钹那个被一个天隼临死拼命,使重手伤了肩胛骨,吃了颗止痛药还罢了,那刀客与赤手的,两人只是点穴止血,不曾对伤创处作过医治,衣裤上还是血淋淋一片。三人本可趁此闲隙治疗一番,但他们心中急迫焦虑,在这官狱险地中,随时可能出现变故,心中实比这帮天隼更加戒备,都想早一刻救人出去,根本没闲心作这细功夫。赤手那位撕了衣摆,把腿脚伤处简单扎了下,刀客仅是吃了点伤药,几人其实还想救人后将这帮天隼灭口,到时难免再伤损皮肉,因而也不多费闲力。
那面具人倒有心此刻便动手杀掉众天隼,但听韦武那几句话说得怪异,一时有点顾忌杨牧风还被动了别样刑罚或手脚,只得按捺下杀心,暂留他们狗命。
剑客砍去了拴人的铁链,放下杨牧风,又削去他手铐脚镣,此时方看到他后背青紫红肿,肉绽血流,剑客怒气上来,手中长剑一翻,疾刺向韦武,似是要立刻置他于死地。
韦武眼角瞥得剑光,推开高慎扑地一卧,右手同时抓着地面一个索结,猛地一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凳向剑客兜面砸去,同一刻,对面墙边飞起一只钉床,左右墙上脱下铁铬头重板棍飞砖刺刀等物,向着火炉前横飞,戴面具那几人当其冲,只觉左右后方都有物袭来,足下更是纵横交错横起了几条钩链,几人跃向半空,挥刀扫掌,将飞物纷纷击开,地面钩链也被刀客旋刀斩断。那些砖棒被击得四飞,有被面具人拂袖扫向火炉后的,都袭向众天隼去,那帮天隼挥刀舞剑狼狈闪躲,又被震伤打伤了数人。
那刀凳砸来,剑客不觉收剑劈挡,凳子被闪电般劈成两半,他心头正怒,猛见火炉边射出一串寒光,对着坐在铁架边的杨牧风袭去,杨牧风侧身闪让,动作甚慢,火炉距离又近,那寒光瞬息便至,当此危急时刻,剑客不知哪里拼生出一股奇力,竟使出了从未试过之快剑,在那寒光触体之际扑身回剑,以剑刃硬生生挡住,叮啷几下,那串寒光落地,竟是丝绳结起的几片细小薄刃,连着地面一段麻索,悬在火炉边下。那剑客横剑护到杨牧风身前,冷汗冒了一额头,此刻脑海里方比出手慢三拍想到,他怎么躲避不开,是伤得太重还是武功受制?这一剑自己怎能快之如斯?是武功又进步了?
韦武弃下索结,几段连接着的粗麻索随之被抛下。他有意坐于此地,便是为了动此前布置的机关,可惜对上高手,毫无用处,他伸手又抄起那截残剑,爬起身狠瞪着几个敌人。
面具人怒瞪那剑客,那人深恐杨牧风被伤,搀起他要离开,杨牧风歇了这一会,体内疼痛渐渐消去,他武功被禁,手足却没伤损,当下反手按住剑客手臂,轻轻挣开他,自行走动。他才迈了一步,只听韦武在后侧冷问了一句:“杨牧风,你当真要越狱?”
杨牧风提起的第二步只跨了半步,不得已轻轻放下,回身叫了声“侍卫大人”
,此情此景他还能抖一下八字胡,嘴角扯出一点笑,说道,“我本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何曾想要越狱?可你要我认些莫须有的罪名,我实在认不得。左右是个死,屈打而死还是毒而死,也没有不同了,你说对不?”
韦武竟然又点了个头,露出起初审讯时那种神情,杨牧风已能察会其意,大致就是“你言之有理,但你言之不实”
,他阅人何其多,这年轻侍卫长那点花肠子还不放在他眼里,充其量只是个阴毒小辈。他不再多话,此地多留一刻,来救他的人便多一分危险,便要转身离去,忽见那侍卫长捋起腕袖,残剑猛然往自个腕臂划了一道,一股殷红鲜血喷了出来。
杨牧风瞳孔一缩,正不明白他要玩什么花样,猛地体内才平息的血海再度沸涌,高热在血脉间散,那种可怕的疼痛又一次作,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痛是从金钉间腾起,金钉间的血肉正被什么疯狂蛰咬着,一阵阵阴狠的痛楚从血肉钻入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顷刻间痛得他心腔紧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此刻是凡俗肉体,半点真气用不上,根本无法调动气息压制痛苦,单凭一点坚强意志哪里忍受得住?他咬紧牙根,只一瞬冷汗便从额际滑下。
那剑客就在身旁,骇然问:“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伸出手再次搀住他,哪知杨牧风被他一碰,那支撑着的意志岔了下神,如鼓撑的皮球被突然刺了下,竟一阵剧抖,痛叫了声,又死死把牙咬住。这一次的疼痛较之第一次,其实更迅猛更痛,而且越来越阴烈,他自以为忍住了,落在他人眼里,他此刻全身如抖筛,神容惨白狰狞,不知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其它三个蒙面人都冲过去,惊愕地看着他,面具人盯着韦武,眼神落到他腕臂那道血口上,手指蓦地握紧,“你下的是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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