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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雷鸣电闪,整个白淑殿阴暗潮湿,一如晏倾君心中轰然坍塌的某个角落。
她不明白,教她一切、无所不能的母亲,怎么会突然病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明明她会毒,会医,却握着她的手,说她病了……病得无药可医……
她长到十一岁,从未哭得那般的歇斯底里。
无论母亲说什么,她都听,她都学,她都做,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依赖,即使母亲不断地告诉她,谁都不可信,她还是会依赖她,如同花蕊依赖花瓣,鸟儿依赖翅膀。
“你若就此死了,再也不是我晏倾君的母亲!”
她嘶声大吼,绝望地威胁,她不愿看着她当真死去,高昂着头颅倨傲地不肯留下眼泪,走出了白淑殿。
那时晏玺去了,并未留她,反倒是关上了殿门。
殿外雨势未弱,晏倾君看见十一岁的自己哭倒在空地上,细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却是咬着牙不肯出声。
“公主……公主您随茹鸳起来可好?”
茹鸳哭着过去拉她,也随着她跌倒在尽是雨水的地上,“公主,我们去看看夫人,夫人……夫人这个时候,定是想见公主的,公主您起来……”
“不去!她骗我!她死了便不是我娘,我为何要去看她?争权夺势,有什么用?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不去!不去!”
晏倾君看着幼年的自己在雨中哭着说出影响了自己整整四年的话来,只想冲过去摇醒自己,让自己快些入殿,看看晏玺与母亲说了些什么;告诉自己不争不抢便会当做没有价值的废物扔在战场任人宰割!无权无势便无法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被人踩在脚底肆意蹂躏!
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瘦小的茹鸳蹲□子,将她抱住,而她远远地看着,心急地跑过去,却永远也到不了自己身前……
直至耳边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开门声,晏倾君心下一惊,猛地醒过来,睁眼见到穿着深蓝色禁卫军服的四名男子。
“皇上召见,请太子妃随我等出去。”
其中一人拱手恭敬道。
晏倾君尤未从梦里清醒过来,眨了眨眼,深吸几口气,平定了情绪才起身,随着他们出去。
又是夜晚的东昭皇宫,一如既往的静谧安宁,掩盖了一切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晏倾君到了昭华宫,刚刚入门,便瞧见晏珣跪在地上。
“父皇!那信不是我写的!太子玉印也是捏造的!儿臣是冤枉的,请父皇明察!”
晏珣急切地给晏玺磕了个头。
晏玺手里拿着一张淡黄色的纸笺,隐隐可见墨色透出来。他低咳了两声,轻笑道:“奕家反目,母后遭人毒害,太子妃为敌国细作,吾身处危难,父皇重病命悬一线,遭人胁迫,不若举兵返都,保父皇,护太子……”
“父皇!父皇!儿臣怎会做出这等蠢事?明知马青此时举兵必败无疑,会将自己逼入绝境,哪会写这么愚蠢的信给他?父皇明察!那封阮疏会模仿人的字迹,信上的太子玉印必定也是她模仿的!是她与奕子轩勾结,诬陷儿臣!”
晏珣再磕一头。
晏玺只是半睁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未多语,直至瞥见晏倾君在地上无声息地跪下,才微微抬眼,苍老的嗓音道了一句:“珣儿,你说,是她与奕子轩合谋诬陷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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