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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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云（第2页）

她忽然大笑起来，用仅剩的一只手指着缩在程晏怀中的寇端云道：“你该死！早在你三岁那年，你和你妈妈就该死在那场车祸中。”

寇端云猛地一颤。

傅敏像是把积攒多年的恨意全部发泄出来一般畅快，“你们母女俩可真像两只打不死的蟑螂啊，尤其是你，你还记得吗？你爸爸那颗被剜出来的血淋淋的心脏还在冷仓里冻着呢，差不多有快二十年了吧？心冷如冰的滋味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你爸爸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人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寇端云，你一个人活着拖累多少人呐！”

寇端云不敢回头，双手紧紧抓住程晏的衣衫，声音憋闷地问道：“周敏，那场车祸，跟周叔叔有关系吗？”

周敏笑道：“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那辆卡车就是我爸爸安排的呀。当时整个学院只有一个进入国家科研所参与实验的机会，如果不是寇教授出了车祸，哪里还轮得到我妈妈呢？是不是？”

寇端云整个人抖若糠筛，若不是程晏此时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只怕她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都做不到。

傅宁和程昱两个人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想开口打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是我爸爸呀

！”

寇端云的声音宛如一条游丝，漂浮在空中，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还有什么为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有什么为什么。有的人有才华，他们就可以得到机会，没有才华的人就活该永远仰望，永远只作为一个看客在路边喝彩，这又是为什么。

傅敏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能在最后狠狠戳中她的痛处也觉得很满足，她微微笑着，看着寇端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负先天灵宝，这虽不是你主动想要的，但这件事本身就碍了别人的眼，你会不得好......”

那最后一个“死”

字就卡在喉咙里，傅敏低头只见脖颈已被一把利剑穿透。

她想喊一声“晏哥哥”

，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半晌之后，终于一切又归为寂静。

寇端云失去了支撑，一下子滑跪到地上，背影看上去十分平静，似乎只是站累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可绕道身前来才发现她用双手紧紧把脸遮了起来。

先是程晏，后来傅宁和程昱也过来帮忙，他们想将寇端云的手挪开，可那双纤细的手腕此时却像是钢铁浇筑过的一般，任凭他么怎样拉扯都不能移动半分。害怕伤了寇端云，三个男人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这般进退掣肘，就更不容易拉动她。

寇端云感觉浑身都在被几股大力摇晃撕扯，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被抢救了三天两夜，暂时

保住了一条命。妈妈刚下手术台，顶着麻醉尚未消退的浮肿的脸，被人推到了她的病床边。

她的麻醉时间过了，浑身的伤口都开始疼痛起来。但她忍着不敢开口，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一双温柔的手在她额头上抚摸，床边的按铃声响起，有护士跑过来帮她换药，重新注入麻醉。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寇老师，您先生生前签署过器官捐赠协议，按照流程我们可以将您先生的心脏取出用于器官移植。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

“您先生的心脏是成年人的器官，但您的女儿只有三岁，先不说给一个三岁的孩子做器官移植手术的风险，就算真的能成功，她的身体也很难负担一个成年人的心脏，到时候出现排异反应是轻的，很大的可能性是全身器官衰竭。”

“那......那该怎么办？”

“寇老师，这个方法我不推荐您使用，但这可能也是唯一的办法。先将您先生的心脏冷冻，以云云的心脏功能大概还能再支撑15到20年，等到云云成年后再进行器官解冻移植。但我必须提醒您，器官冷冻的价格相当昂贵，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不能保住冷冻那么长时间后器官还有活性，所以.....”

“我接受器官冷冻！价格不是问题，我可以更加努力工作，我还可以出去打工，只要有一线希望，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

从那以后，她妈妈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从来没有周末，从来没有假日。大学教授的工资还算漂亮，但在高昂的器官冷冻面前就变成了杯水车薪。每年大把大把的钱投进去，只一瞬间就变成了纸。

她每天只舍得吃学校食堂五元一份的素菜套餐，美其名曰是养生减肥，但常年营养不良加上高负荷工作，导致她好几次差点儿从讲台上晕倒。三十岁时出席会议穿过的连衣裙，四十岁时再拿出来穿，腰间已经空了好大一块，她回头对寇端云露出一个瘦骨嶙峋的笑容，“看，妈妈身材保持得不错吧。”

可即使是这样，她在吃穿用度上，没有给寇端云刻扣过半分。她几乎不和女儿一起吃饭，其实只是不想让女儿知道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她不曾给过女儿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但她却给了女儿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承载着生命的爱。

程晏终于将寇端云的手臂从脸上拿开，但寇端云立刻又把脸藏到他怀里。

“我活着是不是真的在给别人添麻烦？”

寇端云闷闷的声音传到程晏胸口。程晏把手放在寇端云头顶，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抬头对傻站着的两个人道：“你们先出去。”

程昱和傅宁对望一眼，还没迈出步子，就听见屋外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紫宸仙府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都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对程晏道：“掌门，不好了！

现在几大仙门都围在紫宸仙府外，说是先天灵宝现世了，请掌门取出灵宝补全天下灵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