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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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番尘世风景（72）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赵子衿吃过早饭一再交代林晚秋，晋省与会要携带的东西尽量让刘姐帮着收捡，自己万不可劳累，时刻记得自己是双胞胎孕妇，容不得半点疏忽。对刘姐，他也有一番叮嘱，要她陪着他的孕妻多散散步，讲些人情世故和趣事逸闻。他今天上午有一台手术，说完便开车走了，两个女人在门外看着车子跑远后才回到屋内。刘小芹在心里感叹，像赵子衿这样疼老婆的男人不多，像他这样细心的男人更少；而林晚秋心里想的却是：“我这个哥呀，永远把我当作长不大的小女孩！”

赵子衿到医院，就见凌菲在院长办公室等候，对她笑道：“来得蛮早的嘛。”

凌菲站起来拿过他手上的公文包，说：“今天上午的手术要我主刀，我哪敢怠慢迟到。”

赵子衿赞许地点点头：“敬业是美德丶是人品！”

两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出办公室往胸外手术室走，赵子衿问：“你与病人交谈过？”

凌菲点头说：“谈过两次了。”

他继续问：“病人反应如何？”

凌菲回答：“不错，他很有信心。”

他对这个研究生很满意，觉得她具备一个外科医生的一切优秀品质，现在就是打磨技术的问题，除她自己努力外，还需要他去培养丶指导和鼓励。

凌菲也是少年才俊，16岁就完成了医学本科学业，18岁提前一年读完医学硕士研究生课程，今年整整19岁。赵子衿从日本回来后，从她身上现了他女儿赵兰的影子，看到她好像看到了在日本的这个大女儿。赵兰比凌菲小两岁，明年秋季就要博士毕业了。想到赵兰自然而然地会想起凌雪儿，这个失踪了17年之久的女人，重逢之后又怀上了他的孩子，明年春夏之交就要临盆生产。他对凌雪儿深感愧疚，不能长时间陪伴守护在身侧……

走着走着，赵子衿一路感慨，他这一生遇到三个女人，除了薛之瑶犯错自己不得不离开他之外，还有两个深爱着他的女人。他是幸福的，但又是痛苦的；幸福自不用说，痛苦却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因为这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感受到。他无法分身同时去陪伴自己的两个女人，与一人相守就会让另一人失单孤独，对女人的这种亏欠，是他最感痛苦的事情……

两人踏上外科手术大楼门前台階，赵子衿一时走神没有踩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凌菲慌忙双手抱住他，他不自觉地紧紧靠在了这个少女胸怀里，碰触到女人敏感的地方，显得十分尴尬不自在，深感歉意，脸上有些烧，但凌菲并不在意，只是满面担忧之色地问：“院长怎么啦？”

赵子衿道：“没事，踏空了，幸亏你在身旁。”

凌菲巧笑嫣然，犹如一缕晨阳投注在他心上，他瞿然一惊，暗中警告自己：“荒唐，今后务必要严守合适距离，不能让她误会而伤了她。”

上午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凌菲展现了她外科手术方面的天赋，用刀果断准确，动作麻利流畅，游走轻柔，整个过程如一只深秋夜曲，节奏鲜明，轻处似烟云丶快处如疾风，一气呵成丶不见拖泥带水。赵子衿在旁从始至终一直在密切地注视着，心里暗自赞叹。而病人在局部麻醉状态下，治疗过程中也感受到一个年轻美丽女子手下的关心，感受到一个善良温柔女人所给予的温暖。

两人亲自把病人推送到病房，这本是护士或助理医生的工作，但赵子衿却主张主刀医生来做，认为主刀医生这样做，一方面有助于他们在第一时间了解病人术后的情况；另一方面医生这样做也是对病人一种不可或缺的心理安慰和鼓励，有利于病人手术后的康复。

临走时病人紧紧拉住两人的手，流着眼泪对他们说：“谢谢，谢谢你们！”

病人家属更是千恩万谢，他们听到赵子衿说过“手术后不会有后遗症，可以照常劳动，不用担心”

，现在见到他们亲人手术后状态这般好，完全相信他的话丶他的承诺。来这里治疗的病人及其家属，都知道赵子衿担任院长以来，这家医院医生从不收受病人的红包或礼物，对于祛除他们病痛和挽救他们生命的医生，他们只好默默在心中供奉一块长生牌，为这些医生祈福丶为这些医生的所有家人祈祷平安。

两人走出手术大楼时已到下午1点，医院食堂值班厨师迅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手术加班特餐，这是医院内部实行多年的例规，是对辛苦工作医生的一种慰问。有肉有鱼，都是大厨师精心配料和烹饪的美味佳肴，近两年根据大家的意见，还添加了酒和饮料。赵子衿主理医院后，要求各项工作人性化，让所有职工感觉自己被重视丶被尊重，是单位的真正主人，大家平等相待丶友善相处，共同努力把医院办好，真心实意地服务于病患。

吃完饭，赵子衿要求凌菲回宿舍好好休息，晚上写出手术报告，明天上午交到他手里。凌菲撒娇般讨价还价，最后交稿时间延后一天。

两人分开后赵子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冲泡了一杯上海花茶，躺靠在沙上休息。他又想起了在日本的妻儿，好长时间没有与她们联系互动，心里记掛不已。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竟是林晚秋打来的。她说省美协通知她今天晚上务必赶来省城，评选组各路人马都到齐了，就差她一人。

赵子衿说他马上回去，要她等他到家再走，说完挂断电话急忙从办公室出来开车直奔家里而去，幸好今天一路顺畅，3o分钟不到便已抵达。他妻子和保姆刘姐坐在客厅里闲聊，要带去的换洗衣物早就装箱放在车内，她们现在正等着赵子衿的到来，看他有何吩咐。

林晚秋见赵子衿进门，就跑过去挽抱起他的手臂，娇声娇气喊“哥”

，赵子衿见她跑来，忙上前抱着她，急切地说：“慢点慢点，千万记得不可毛里毛躁，动了胎气可不得了呀！”

林晚秋说赵子衿把她当小女孩，其实吧，她自己见到赵子衿，心理上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自觉不自觉地进入了赵子衿娇宠的小妹妹这一角色，黏他缠他，从不忌讳有外人在场。现在听到说她毛躁，便撇起嘴有点不高兴，睨视了赵子衿一眼，嘟嘟囔囔道：“总讲人家这也不是丶那也不好。”

赵子衿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这不是为小妹好吗？哥就怕小妹一不小心摔伤了。”

林晚秋靠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颈脖，笑嘻嘻道：“好了啦，知道大哥哥心疼他的小妹呢。”

看到这一对夫妻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刘姐并不感到可笑，她回忆起死去的丈夫生前也很疼爱她，但与眼前两人相比，缺少浪漫的情趣，有学问的人毕竟不同于普通人：丈夫的宠爱体现在温情脉脉的言谈举止之中，而妻子的满足感丶幸福感尽在撒娇之内，都是含而不露，其中蕴藏的情意更深厚丶韵味更足更悠长。

她突然想起了前人的诗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的女儿读到最高的博士学位，成为大学问家，像赵子衿和林晚秋一样温文尔雅受人尊敬的人。

刘小芹心中浮想联翩之时，隐约听到赵子衿对她的呼唤，瞿然而惊，醒过神来了，便见赵子衿拉着林晚秋的手对她笑着说道：“刘姐，我把我小妹交给你了，在外多费点心关照她，我怕她改不了小孩心性，有时候忘乎所以，不经意会做出冒险的事来。”

林晚秋撅着嘴，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其实她就喜欢赵子衿把她当作小孩，好在他面前撒娇卖萌。赵子衿是她打心眼里喜欢的男人呀，小时候生病，他抱着她在怀里，出外玩累了他背着她走路，晚上困倦思睡，她要先躺在他胸怀中睡一会才肯上床……唉，长大后成了他的老婆，这种小女孩的心性也没有半点改变，还如从前一样娇滴滴丶呆萌萌对他黏缠不休，这都是她这个哥打小惯出来的！想起往事，林晚秋的幸福感满溢，觉得她是尘世中最幸运的人，如果她是夏娃的话，她的男人赵子衿就是亚当，她是他身上的血肉和骨头，即使一在天之涯丶一在地之角，两人的心也相互感应丶相通相联，千山万水阻隔不断！